一到家,沈宽就迫不及待地问张雪梅:“清歌呢?”
张雪梅奇怪道:“今天周一啊,清歌说要来吗?”
沈宽这才回过神来,沈清歌昨天才走,他是着急的忘记了。要不要打电话叫她回来仔细问问?不,不,这样又显得他太过着急了。
他纠结着换了鞋子,走进了书房。
张雪梅看他脸色古怪,又问了一句:“什么事呀?”
沈宽张口就想告诉她,但话到嘴边,想起她近日的那些没有大脑的举动,又咽了下去。
“没事没事!”他挥挥手,关上了书房的门。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见到了沈清歌,对上她那张冷冷淡淡的脸,沈宽忽然又不晓得怎么开口了。他发现,他跟女儿之间除了学业,已经没有其他任何话题,而学业的事情,随着她拿到了j大的优先录取名额,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他只得借着开车送沈清歌去吴卓芳家的机会,找了个理由和吴卓芳独处,问得期期艾艾。
吴卓芳望着他,笑的讥诮:“你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晓得,我又怎么会晓得?”
沈宽僵着个脸,鼻子里哼了哼。
这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这件事情,他开始想想是挺高兴的,但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们单位不相干的人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还是同事转告的。
他知道,吴卓芳一定是晓得的。
吴卓芳给自己的茶壶添了热水,等花茶泡开,又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坐下吹了吹,喝了一口。
沈宽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眼神巴巴地望着吴卓芳。
吴卓芳放下茶杯,悠悠道:“那个男孩我见过,还不错。”
沈宽一愣,双眼随即一亮:“是那次一起去海南的吗?”算算时间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了,原来那个丫头瞒了他这么久?!脑海里突然又浮出去年夏天的北海之行,他明白了,那位秦公子肯定也有份。
“我好歹是她的爸爸,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他望着吴卓芳,说得有些委屈。
“知道他的家世,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吴卓芳瞥了沈宽一眼,又道,“再说,我觉得这只是小事,清歌是我教出来的,她行事很有分寸,我很放心。”
沈宽觉得吴卓芳的话里句句带刺,不由干笑道:“妈,这么多年,是辛苦你了。”
吴卓芳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把茶杯放在台几上,发出了清脆的碰响,打断了他的奉承。
“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还是趁早熄了这个念头,不要去和清歌提。”
沈宽听了有些气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儿子拐了我的女儿,难道我都不能有些要求?!”
吴卓芳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问:“小宽,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你带清歌?”
沈宽一怔,摇了摇头。
“你是你奶奶带大的,和我这个做妈的从小就不是很亲。当初没把你带大,是我的不是,我当初没有付出,对你,我也就无所谓索取,所以我从来不会对你的生活有过多的干涉。你娶婉玲也好,不想带清歌也好,娶张雪梅也好……你可见我说过一句不满?”她双眼灼灼,声音如同冰击般清冷,“清歌马上就要18岁了,她知道她该做些什么,她交往的男友、将来结婚的对象,都是她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有人过多的干涉。”
吴卓芳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虽然说的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但其实也已经很明白地告诉沈宽,你十几年来没有尽过抚养女儿的责任,现在又怎么可以厚着脸皮在女儿这里蹭好处?而且,那只是沈清歌男友的父亲而已,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是不是会最终在一起过一辈子,谁也不晓得,现在就开口向对方要官要职,对方会怎么想?还不连带着把沈清歌都看扁到尘土里去?
更何况,沈清歌压根不会因为沈宽的事情去求秦漠,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直接扔给沈宽两个字:不行!
吴卓芳想到这里,笑着问垂头丧气的沈宽:“要不,你现在去和清歌说说看?看看清歌是什么反应。”
就是在沈清歌这里开不了口,所以才想让吴卓芳去说啊。
沈宽苦笑,先来吴卓芳这里果然是对的,他兴奋了几天的头脑被她这一番话浇了个透凉,立时清醒了很多。他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妈,你说得对,是我想的过份了。”
吴卓芳见他说的真心,轻轻挑了挑眉,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宽坐在那里愣愣地发了会儿呆,站起身有些疲惫地告退了。
4月底,下半年的人事调动通告发布,果然没有他的名字。他合上文件夹,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想着这么多年来艰难的爬升……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5年,也已经不年轻了,失去了这次升职的机会,说不定,他这辈子也就呆在这个位置上,等年纪大些,就给个调研员的位置养老……
还真是,不甘心!
他把那张通告揉了个稀烂,扔进了垃圾桶。
******
沈清歌对她父亲的这些心思,全然不知。
学校的高考复习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总结收尾阶段,五一劳动节后再上最后的两周课,就全面放假,准备6月7日到9日的三天高考了。
学校在五一休假前一周,召回了去各家大学报到的保送生,组织大家站在老大楼前拍了毕业照。
这番举动,终于勾起了高三考生们的离愁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