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装……”方秉然说到一半,忽地明白过来,心中又是一阵憋闷,他闭上嘴巴拉起行李箱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冷冷地解释道,“我这个学期,找了一个留学生教他中文。”
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沈清歌连忙追上前去,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了。”
她对上他没有什么温度的目光,又低下头来:“你不要生气了。”
沈清歌显然很少向人道歉,这两句话说的生硬又别扭,后面那句应是软语相求的话,也被她说得硬邦邦的,只有声音,还算轻柔动听。
但方秉然的心,在对上她着急又慌乱的目光时,就已经软了下来。
他暗暗叹了口气,轻轻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过。”
他绕开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掏出门卡打开了大门。
而沈清歌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方秉然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是一软。
他想到刚才他开车路过狮门大桥时,见到她身影那一瞬间的狂喜和恐惧——那一刻,她正越过高高的栏杆,探身向下看去。
他再度叹了口气。
自己又在跟她生什么气呢?
遇见她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过,来温哥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结合方才那样伤心的大哭,他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安晓炎弄来的那几张照片里传达的信息,恐怕是真的。
既然这样,现在更需要安慰的人,是她才是吧?
算了,她一向对人防备的很紧,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叫点东西吃,要不要一起?”
沈清歌回过神来,木木地摇了摇头:“我好累,想先睡一会儿。”
“我也想休息下,那这样,”方秉然看了看时间道,“我们一起去吃晚饭怎样?到时候我来叫你。”
沈清歌点点头,和他互道了再见,一起关上了房门。
她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勉力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心里空落落的。
只不过是一上午的时间,支撑她好几年的信仰,崩塌了。
她的世界被完全颠覆。
可是,伤心过后,心里除了某处被挖空了一块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是因为看过照片打了预防针,还是因为……方秉然的出现?
不得不说,方秉然的出现太及时了。
如果他不来,她真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方秉然就住在她的隔壁。
想到这一点,她来加拿大后,一直飘着的心,终于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地上。
原以为,自己会难过得睡不着觉。
可是,当她把软软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后,困意迅速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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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墙角处的一盏立灯,正发散着黄黄的光线。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视线往下移,看到了靠躺在立灯旁单人沙发上的方秉然,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腿上还放着一本原本她放在茶几上的《拉美西斯》。
“啊。”她惊讶地叫了起来,倏地坐了起来。
方秉然被声音惊动,动了动双眼,揉着额头坐了起来。
“你醒了?”还没睡醒的嗓音带着几分沙沙的柔软。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她疑惑地对着墙面细细看了一通,没有发现暗门啊……
约莫是没有睡醒,她竟把这个想法,从嘴里咕哝了出来。
方秉然听到后,无奈又好笑地说:“我是钻墙过来的,行了吧?”
随后,对上沈清歌陡然睁大的双眼,他笑出声来,然后又收起笑容,望着她认真道:“再累再难过也要记得随时关上房门,知道吗?”说完,他站起身,又顺手拿起了那本书,走出了她的房间。
沈清歌来不及对自己大条的行为感到惊讶,连忙下床,赤足跑了出来。
“一会儿,我换好衣服,请你吃饭吧……谢谢你……”
方秉然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挑了挑眉,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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