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摸了摸胡须,说道:“伪证一事,本官结案之时,自会追究。但,刨除此证,仍有诸多繁杂的证人证词,需要一一核验。你等为同窗鸣冤之心,本官深有体会,但案子不是这么断的。现下还有证词没有理清,本官必须全部验明,方可开释。”
“大人……”
府尹打断他的话:“诸生揭穿了伪证,本官十分感激。但官府做事自有规矩,不可为你们破例。你们真想当庭开释,除非一一证明,其他证词亦是伪造。本官这不是为难你们,而是法度。”
他搬出法度,学子们一时无法反驳。
萧家伪造了那么多证词,没办法短时间内全部推翻。
这是一项枯燥耗时的工作。
见他们无话可说,府尹神情柔和下来:“诸生,你们当知道,真正的官府办案,不可能像戏文那样。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余下的事务了结,该放人,本官定会放人。退堂!”
府尹一拍惊堂木,差役吏员们纷纷过来收拾桌椅。
眼见学子们不知该怎么反应,府尹微微一笑。
到底年轻,这样就糊弄过去了。
不过,当街被揭穿伪证,这案子没法再办下去了,回头跟萧家打听招呼,早早撤了为好……
街边的马车里,有两个人在剥炒栗子。
“你怎么知道那人目力有问题?”俞慎之问。
池韫道:“他看人的时候,喜欢眯眼睛。”
这动作她太熟了,无涯海阁那些学生,凡是目力有问题的,都有这个习惯。
至于手指有茧,却是戴嘉自己留意到的。
楼晏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很有天分,不过提点他几个关键,就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
“原来是这样。”俞慎之说着,也眯了下眼睛。
池韫笑了:“俞大公子,你没发现,是因为你的目力也有问题,对吗?”
俞慎之哈哈一笑:“以前喜欢灯下看书,不过没他这么严重,那旗上是画是字,我还是辨得出的。”
说着,他抛了颗栗子进嘴。
嗯,好香,真适合看戏的时候吃。
“不能就这么完了吧?”俞慎之说,“气势一散,后面可就不好办了。”
“当然不能。”池韫透过车窗,给寒灯打了个手势。
寒灯收到,跟戴嘉说了句话。
戴嘉有了主意,转身喊道:“诸位同道留步。我们要府衙当庭判决,确实强人所难。禁军统领位高权重,品级远高于府尹,如何判得了?但我们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向权贵低头了?”
学子们听着这番话,不禁停了下来。
是啊!哪怕府尹答应放人又怎么样?萧家他敢判吗?
这么一来,岂不是恶人逍遥法外?
“府尹不能判,那谁能判?”有人自言自语。
“当然是职位更高的人!”戴嘉伸手一指,“我们去请愿,求大人们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