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丛中疗伤……
荀久心思一动,立即想到上一次宫义要求强行拆线,后来便连夜出去打探楚国情报,第二日与陶夭夭同乘一车归来,想必如今陶夭夭口中的“疗伤”便是那一次了。
心中恍然,荀久暗自唏嘘,难怪陶夭夭和宫义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同一辆马车上,却原来是有了这么一段“艳遇”。
眸光微微闪动,荀久如实道:“断情蛊的确限制了他不能动情不能动怒,不能情绪波动,可也有好处,就是百毒不侵,一旦中了毒,他体内的蛊虫便会帮他将毒素吸出来。”
“竟然还有这种好处?”陶夭夭惊了一惊,面色更加黯然。
宫义或许根本就没想过要动怒动情,所以对于他来说,不波动情绪简直毫无难度,那么,蛊虫便不会发作,没了坏处,就只剩下百毒不侵的好处。
这样一来,宫义还会想要剔除蛊虫么?
荀久是过来人,自然一眼就看穿陶夭夭的心思。
拍拍她的肩,荀久安慰地笑笑,“你先别灰心,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是有软肋的。之前女帝宁愿等死也不愿让我开刀医治,后来我软磨硬泡,再加上洛姐姐的突然到来,似乎是突然被刺激到了,她竟在转瞬间就答应了我接受治疗。”
陶夭夭愕然看向荀久,“洛姐姐?”
“嗯。”荀久颔首,“就是姜易初的表妹容洛,顾大将军的新婚夫人。”
陶夭夭恍然,“原来如此。”眸色一动,又问:“女皇陛下之前为何不要你医治?”
“我也不清楚。”荀久无奈地摇摇头,“后来还是因为洛姐姐被探出了喜脉,她才突然说要接受医治的,兴许是我还小,不懂得她们对于孩子的渴求之心!”
陶夭夭也不懂,所以不再深究,又将焦点放到宫义身上来,“你说,宫义的软肋会是什么?”
荀久将季黎明那番话认真想了想,敛眉道:“表哥说,宫义体内的蛊虫是他娘亲自种下的,你想一想,一个正常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往自家儿子体内放蛊虫?这其中,肯定有着很大的隐情,只不过目前我们不清楚而已。要想找到真相,就得让人去苗疆打探消息。兴许宫义的母亲还活在世上,你找一千个会解蛊的人来都不及他母亲亲自为他剔除蛊虫。”
“阿久果然是个妙人。”陶夭夭面上晦暗顷刻退去,轻轻一笑,露出一排洁白贝齿,“你这么一分析,我反而放下了心,你说得对,我如今还没开始行动,不能就此打退堂鼓,怎么也得先努力一把再说。”
“你能想通透最好。”荀久亦会心一笑,心中祈祷宫义能早些开窍,羽义和阿紫煎熬了九年才修成正果,女帝和姜易初还在痛苦折磨中,夭夭和宫义这一对可别再出任何岔子,否则她这个旁观者都快心力交瘁了。
“可是……”陶夭夭轻咬下唇,“陶氏人脉再广,也断然广不到苗疆去,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那边的消息呢?”
“这个啊,就不用你操心了。”荀久道:“我之前听商义无意中提起过,他们五个似乎是要去苗疆,前后一联系,我猜测大约就是为了宫义体内的蛊虫而去的,到那个时候,说不准我和秦王也会去苗疆走一趟,趁此机会,我会尽力查出真相,早日让宫义解脱。”
“你说真的?”陶夭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荀久揉着额头,“他们要去苗疆这件事,我在认识秦王的第一天晚上就知道了,还是商义亲口所说,绝对不会有错的。”
“真是太好了!”陶夭夭惊喜一笑,“阿久,你们若是要去苗疆,能否提前通知我,我……也想与你们同行。”
看着她眼眸中的诚挚与渴求,荀久有些心软,但随即正了正脸色,否决道:“不行,你的身份摆在那儿,不可随意离开燕京,更何况,就算秦王同意你去,陶氏老夫人就会同意么?你可是大房唯一的女儿,又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她怎么可能放心让你去苗疆那么远的地方?”
陶夭夭皱眉噤了声,面上颇有不甘。
“好啦!”荀久宽慰,“你也别想那么多,有我和秦王出马,难道还让你放不下心?”
陶夭夭唇瓣动了动,终究还是将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晓得你是想亲自陪着宫义去。”荀久柔声道:“可就目前来讲,你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而他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算你要去,在去之前,是否得多和宫义接触接触,他不会动心,那你也得想个办法让他晓得你自己的心意才是,否则岂不是瞎忙活?”
“是这个理儿。”陶夭夭眼神一亮,终于释然笑开来,“阿久不愧是过来人,在这方面你可比我有经验多了。”
“我这可不是什么经验,就是正常推理而已。”
陶夭夭嗔她一眼,语气中却满含艳羡,“是了,你和秦王的发展就跟骑了千里马似的,才不像我和宫义,我一个人在这边瞎操心,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呢!”
听到陶夭夭这夸张的比喻,荀久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楚国商船密室那一夜,要说速度像骑了千里马,也全是因为设计密室的人该死的在蜡烛里面放了那种药。
若不是那突破天际的一夜,她和扶笙估计还停留在他傲娇,她死不开口的阶段,光是想想,荀久就觉得过程好艰辛。
陶夭夭偏头看着荀久一边出神一边啧啧摇头的样子,满心不解,试探着开口,“阿久,你还好?”
“啊?”荀久闻声回过神来,赶紧笑道:“没事儿,我刚才就是在想今晚要怎么狠狠宰表哥一笔。”
“啊……你还真吃得下去啊?”陶夭夭抖了抖身子,似乎又看到了义庄内的尸体,闻到了尸臭一样,满身不自在。
嘿嘿一笑,荀久耸耸肩,“虽然说当时的确挺恶心的,但我向来拒绝不了美食,所以,在美食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服了你了。”陶夭夭哭笑不得。
马车先到达荀久的宅邸,与季黎明和扶笙商定了晚上吃饭的时辰后,荀久与陶夭夭挥手道别后欣然进了大门。
柳妈妈正在给长了嫩芽的草药浇水,见到荀久回来,笑问:“姑娘,今日进行得可还顺利?”
“还行。”荀久进屋将医药箱摆好后再出来,敏锐地嗅了嗅自己周身上下,不悦地皱了皱眉,“柳妈妈,你去帮我准备些热水,我待会儿要沐浴。”
柳妈妈似乎也闻到了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尸臭味,踌躇片刻,还是如实道:“姑娘,您明日该不会还得去义庄?”
“怎么了吗?”荀久转身看她。
柳妈妈嗫喏道:“这味道……实在是……奴婢担心姑娘会受不了。”
“这倒没什么。”荀久轻笑,“习惯了就好,不过我还真不打算再去义庄了。”
“真的?”柳妈妈喜道:“那可太好了,不管哪里的义庄,都晦气得很,奴婢还担心姑娘去久了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去了,那奴婢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荀久想起了晚上季黎明请客,又道:“柳妈妈待会儿可以不用**思为我备饭了,晚上表哥请客,我会出去一趟,你呀,就等着招桐从云水斋回来便是。”
“奴婢晓得了。”柳妈妈连连应声,放下花洒径直去了厨房,不多时便将沐浴的水准备好。
荀久早就受不了自己那一身的尸臭味,一听到柳妈妈来说沐浴的水准备好了,立即迫不及待去沐浴,还不忘吩咐柳妈妈将她换下来的那一身衣裙焚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