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女帝觉得有些事情也不必再进行隐瞒了,缓了缓,她微微启唇,“三郎是荀院使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朕一早就知晓了,他入宫的时候告诉朕,他的爹娘早就死了,后面陪在他妹妹荀久身边的这两个是来自于地狱的恶魔,也是当初胡乱预言害他无法享受天伦之乐的人,他受尽了苦难回来就是要报仇。”
“所以三郎选了一个适当的机会让假荀谦发现他的身份,假荀谦开始惊惶,三郎见时机到了,便趁着中秋假装头风发作让朕派人去传假荀谦入宫。假荀谦果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他利用银针扎入三郎的风府穴将他杀死。然而,这一切都在三郎的预料之中,他在行动之前曾经向朕提了一个请求,用他的一条命换荀府被抄家,并恳求朕保住他的妹妹荀久。”
轰——
听完这番话的荀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几乎站不稳,就要倒下去。
季黎明欲冲过来,扶笙却先他一步扶稳了荀久,柔声道:“久久,坚持住。”
“我没事。”强撑着站直身子,荀久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这迟到了三年的逆天真相,简直比当初知道白三郎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还要让她震撼。
原来,扶笙和大司马季博然一直说荀谦该死,而她却是无辜的。这句话其实是有深意的。
原来,扶笙当初让她不要碰这个案子是怕她接受不了自己爹娘早就死在三年前的悲惨事实。
原来,燕老伯说她碰不得这个案子是因为从那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原来,她哥哥要对付的人竟然就是潜藏在原身身边多年的两只恶魔。
原来,她之所以会平安无事是因为哥哥临死前让女帝保下她。
……
原来,荀府真的活该被抄家!
这才是真相!
一直以来,她在查这件案子的时候总是问荀谦为何要杀白三郎,却从没有反问一句,荀谦是谁?
从一开始,她的角度就错了,错在被常规思维束缚,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摸索,反而越查越迷茫,越来越觉得案子无厘头。
实际上,倘若她能在当初意识到被抄家当晚的荀谦反应不对劲的时候深入怀疑一下,兴许真相早就出来了。
无力地轻笑一声,荀久喃喃道:“原来……原来我早就没有家了啊!”
扶笙看着她惨淡的表情,心中一疼,不顾殿内百官,直接扶住她纤瘦的双肩,柔声道:“久久,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没有家。”
众人都还沉浸在今日接二连三的惊天内幕里,除了荀久,再没有人听到扶笙这句话。
她慢慢抬头,心中属于原主的哀伤气息蔓延上心头,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直接扑进扶笙怀里,哽咽道:“阿笙,永远不要抛下我,永远不要让我没有家,没了你,我便无处可去了。”
“傻丫头。”扶笙眼眶有些酸涩,伸手摸着她的脑袋,“今日为你洗刷‘杀人犯女儿’这个冤屈,为的就是让你能没有任何负担地跟我在一起。我在,我一直在,就算要走,也是带你一起走。”
荀久很不争气地低声啜泣起来。
女帝见状,深深叹息过后瞟了大司空一眼,尔后看向大司寇,冷声问:“大司空犯了几宗罪?”
荀久缓缓从扶笙怀里挣脱出来归位站好。
大司寇出列,神情肃穆道:“第一宗罪,私自开密道放走了诏狱里的重犯。”
“第二宗罪,勾结重犯。”
“第三宗罪,欺君罔上,死不承认药丸来自于前大祭司。”
“第四宗罪,毒杀家丁,草菅人命。”
“第五宗罪,没有经过层层上书便私自敲响登闻鼓,惊吓百官。”
“第六宗罪,大闹金殿。”
“第七宗罪,污蔑亲王和朝廷命官。”
末了,大司寇又补充道:“陛下,这七宗罪,死十次都不够。”
大司空一下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自己先敲响了登闻鼓状告秦王和荀久,到头来却被他们翻出那么多年前的旧账完美翻盘。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大司空此刻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理不清,什么都看不懂,只知道自己竟然输给了几个毛头小子!
“陛下。”澹台引趁机道:“既然大司空所犯之罪与神殿扯上了关系,不如按照璇玑阁的方式来处罚好了。”
除了大祭司候选人之外,别的人都没见过甚至是听说过璇玑阁处罚人的方式。
女帝一愣,“大祭司有何妙法?”
“七重炼狱。”澹台引答:“神殿之内有七重宝塔,每一重是一个幻境。第一重,狂风大作,脚下无底深渊,进去的人始终漂浮于空中被狂风怒撕。”
“第二重,寒风刺骨,那风可比外面冬日里的风厉害的多,能割伤皮肉,疼痛真切,却不会致死。”
“第三重,凄冷寒雨,这雨要是落在身上,不仅冰凉,还会让皮肉腐化,同理,因为里面是幻境,受罚的人能清楚地感受到疼痛,却不会死,便是想寻死也不能,一旦动了念头,全身就会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四重,幽暗怨灵,里面关着的全是怨念,这一重能让受罚的人精神失常。”
“第五重,黑水河,进去便置身黑水中,里面随时有东西将受罚的人拖下去溺毙。”
“第六重,棺木林立,棺材里全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一感受到生人气息就会变成丧尸。”
“第七重,沸腾血湖,毫无疑问,湖里全是沸腾的鲜血,要么喝光它,要么就等着被煮熟。”
话完,澹台引看向大司空,嘴角微翘,“历任大祭司都是从七重炼狱里闯出来的人,本座真切祝福大司空能顺利成为下一位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