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死了……是我亲手把她给医死的?”荀久承受不住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眶含着泪花,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术床上半丝呼吸也无的女帝。
怎么会……明明每一步都做得很认真也很细致,一直到伤口缝合完都没有出现任何变故,期间女帝除了失血过多之外,并没有其他突发症状,为什么会在最后一步骤然没了呼吸?
巫医过来搀扶她,语带哭腔,“久姑娘……如今可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个情况完全在荀久预料之外,她此刻脑中一片混乱,只有四个字不断重复——女帝死了!
荀久睫毛微微颤抖,看了看站在旁边比她还着急的巫医们,把刚才的手术过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她很确定,巫医们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也很确定毒瘤里面的毒液分毫没有渗透到身体里,可是……女帝为什么还是死了?
踉跄着站起身,荀久坐在手术床前,一遍又一遍地去扣女帝的脉搏,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已经完全没有了脉动,完全没有了生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荀久无助地目光扫向巫医。
巫医们早就被吓得面无血色,此刻面对荀久的质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家主的确有意让她们趁机对女帝下手,可来之前,大祭司再三强调谁若是敢私自遵从家主的命令害死了女帝,她便让谁魂飞魄散。
故而,她们六个再三斟酌过后还是决定了听从大祭司的嘱托,手术过程中并没有对女帝做出任何动作。
然而,女帝还是毫无预兆地没了呼吸。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七人全都要赔上性命。
抹了泪,荀久站直身子,扶着墙壁一步步往门边走去。
“久姑娘别出去!”有一个巫医赶紧唤住她,面色颓然,“一旦你走出这道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荀久无力地摆摆手,“你们几个就留在手术室看守着女帝的遗体,我先出去一下,倘若待会儿有人来问,你们就说女帝刚做完手术,麻醉昏迷过去了而已,千万不能透露半句,否则我们七个人,一个都活不了。”
巫医们赶紧点点头。
荀久推开门。
今日并无太阳,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乌云或浓或淡,相互压挤,仿若泛起疯狂愤怒的巨浪,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绕过回廊,荀久远远便见扶笙与姜易初他们几个站在廊下,每个人的面上都有忧色,玉阶之下,百官笔直跪在地上,同样人人脸色凝肃。
每看一眼,都好像钢针一下一下地戳着她的心脏。
另一旁的广场上,跪着长乐宫的男妃,密密麻麻的人更是险些灼伤荀久的眼。
心里更加堵得慌,荀久深吸了几大口气,让心痛减缓几分,这才捏了捏拳头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想要去帝寝殿,必须经过扶笙他们几人所站的地方。
“久久……”扶笙见她过来,面色分外激动,赶紧问:“手术如何?”
荀久知晓扶笙最了解她,倘若她笑得太勉强,他会一眼就看出。
想到此,她得意的扬起眉梢,“本神棍的医术,岂是你这等凡人能随便质疑的?”
这个表情,她自认为做得非常到位,然而扶笙看向她的眸光还是有一瞬间的迟疑。
随后,他点点头,“嗯,我就知道你会成功。”
“久姑娘,青璇真的没事了吗?”容洛走过来,激动地握住荀久的双手,“她脱离生命危险了对不对?”
荀久艰难地点点头,“对,肿瘤已经成功取了出来,只不过失血过多,再加上手术前做了麻醉,她如今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们也不准进去打扰她歇息,有巫医们看守就行。”
“久姑娘……”姜易初走过来,认真看着她,嘴唇翕动半天,最终也只是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荀久从他乌青的双眼看得出他昨夜没睡好,此刻脸色惨白,面色憔悴,是太过焦虑的症状。
“这是我该做的。”荀久莞尔,“放心吧,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姜易初轻轻点头。
百官听闻手术成功,顿时一片欢欣,人人脸上的忧色都退了下去。
男妃们更是大松一口气,要知道大燕自建朝以来仅有这一位女帝,他们又都是女帝的男妃,一旦女帝死了,新帝登基的话,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阿笙,我想去帝寝殿取点东西,你先安抚一下朝臣和男妃们,我去去就来。”荀久握了握扶笙仍旧有些冰凉的手掌心,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扶笙眸光微动,最终还是颔首看着她去往帝寝殿。
花脂率帝寝殿众宫人太监焦急地等在大门外,甫一见到荀久过来,众人一颗心更是悬到嗓子眼。
花脂急速跑过去,“久姑娘,陛下的手术如何了?”
荀久刻意拔高声音,“手术很成功,大家都放心吧!”
宫人太监们终于松了紧绷一早上的神情。
荀久单独将花脂唤到一旁,低声问:“姑姑,你晓不晓得女皇陛下在进手术室之前留下了遗诏和一封书信?”
花脂闻言大惊,随后面色惶恐地拼命摇头,“奴婢不知,姑娘既说了陛下手术成功,怎么还想要来找这东西?”
“陛下这几日都会沉睡,暂时醒不过来,我想知道她给我留了什么东西而已。”荀久很淡定地解释。
“可奴婢确实不知。”花脂再一次摇头,“陛下临走之前并未交代过此事。”
荀久蹙了蹙眉,“那我自己找吧!”
她说着,便在殿内四处搜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