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就问:“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扶笙想了想,笑答:“或许可以称之为‘兽’。”
“禽兽!”她终于找到了反驳他的绝佳时机,高傲地仰着脖子瞪着眼睛,想看他吃瘪的样子。
扶笙并没有怒,表情更没有半丝异样,反而顺承着她点点头,“嗯,情兽。”
荀久看着他这怪异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懒起来的时候,过于深奥的问题懒得去想,就比如眼下。
待扶笙将玉露薄薄一层均匀涂抹在她唇上,她才突然觉得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就想在小榻上睡下。
还没闭上眼睛,荀久突然想起来了今日这么早来秦王府的目的。
“我记得你上次在凌云海港的时候让谢大帅十日后开始围剿海盗的行动,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是不是早就围剿完毕了?”
扶笙准备回去摆放玉露的脚步一顿,悠悠转过身来,眸光也幽幽,“你想问的并非这个吧?”
荀久有些心虚地低下脑袋,撇撇嘴,“好吧,我想问你刘权如今的状况如何了?他有没有在海盗围剿行动里面落网,或者说……受伤,还是说他已经……不在了?”
瞧见荀久这么关切刘权的模样,扶笙面上有一丝不快划过,很快又镇定下来,语气淡然,“海盗围剿行动已经结束了,落网的自然都是些普通海盗,根据谢大帅的军报中描述,似乎并没有刘权。”
“那就好。”荀久松了一口气,又道:“既然他还好好的,那你应该能想办法联系到他的吧?”
扶笙神色一动,“你是想给他发请帖让他来参加我们的大婚?”
“对啊!”荀久点点头,“刘权那么有钱,我可还等着他的份子钱呢,上次那个妆奁不在了,实在可惜啊,上面那几颗珍珠……啧啧,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得见那么好看的珍珠,据说是他自己打捞的,可见本事不小,诚意也不小……”
感觉到那头扶笙凉凉的目光扫视,荀久立即呛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改口道:“不过他身份使然,想要来参加婚礼必定得备厚礼!”
这句话出口,才让扶笙险些冻结的眉头舒展开来。
缓缓走走进内殿将玉露摆放好再重新出来,扶笙依旧坐在她身侧,淡淡地道:“你既如此希望他来,那我让人想办法去派发请帖便是,不过我可得事先说好了,他要是敢在婚礼上闹出什么事来,我不介意让人把他的老巢一窝端了。”
“哪有你说得这般严重?”荀久撇撇嘴,“刘权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便是他再有通天本事,也逃不过年龄摆在那里的事实,他要真敢在我的大婚上闹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扶笙似笑非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荀久轻哼,“刘权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才不信他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闹事丢我的脸。”
“借你吉言。”扶笙又道。
“哎你今日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荀久皱眉,“一提起刘权我看你就精神不太好,莫非……?”
“你饿不饿?”扶笙似乎不愿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挑开话题打断她。
“饿了。”荀久很认真地点点头,早上本来就还什么都没吃就匆匆来了秦王府,方才那激烈的缠绵深吻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如今还能强撑着与他这般说话已是难得,能不饿么?
“想吃什么?”扶笙原本重新拿了竹简来看,但听闻她说饿了,他赶紧又将竹简放下,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做。”
“不,不用那么麻烦。”荀久摆摆手,“你随便吩咐人去做就好,你留下来,我想与你商量件事儿。”
扶笙颔首,去往门外吩咐了哑仆几句又折返回来坐下,声音低柔清润,“什么事,你说。”
“我的云水斋已经完全装潢好。”荀久道:“打算就近几日开业,你让人帮我算个良辰吉日,再有,我开业的时候,不管你多忙,都一定得去。”
“嗯,还有别的什么吗?”扶笙一一点头应下。
“暂时没有了。”荀久笑着摇摇头,“反正大婚的事有你操心就行,我又管不着。”
恍惚一瞬,扶笙看向她,“久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嗯?有吗?”荀久眨眨眼,她来秦王府就是为了打听刘权的事,哪里还有什么给忘了的?
“再好好想想。”扶笙用眼神诱导她。
“唔,稍等会儿。”荀久撑着脑袋拼命想,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昨夜那个怪异的梦,她才明白过来扶笙说的肯定是她答应绣香囊这件事。
捏着嗓子浅咳两声,荀久问他:“阿笙,你喜不喜欢蓝花楹?”
“没见过。”扶笙想都没想直接答。
“我不问你见没见过,就想问你喜不喜欢。”荀久又重复了一遍。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扶笙挑挑眉。
荀久翻了个大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
扶笙敛了情绪,“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大抵是不喜欢的。”
荀久惊了一惊,竟然与梦中的情形那么相似,扶笙不喜欢蓝花楹!
“那你……见都没见过,为何不喜欢?”荀久斟酌着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扶笙笑着摇头,“就好像潜意识里天生抵触这种花名,虽然我不曾得见过,但心里对它并没有多期待,相反的,我并不想见到这种花。”
话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或许就是去年秦王府后园蓝花楹开的时候我没见过的原因,当时商义欢喜得不得了,还特地找了纸笔将成片蓝花楹的样子给画下来,又跑来跟我说后园极美,可我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故而一直到花期过,我都没去过后园,也不曾得见你说的花海是什么样的。”
竟然是这样!
荀久心中直唏嘘,暗想着简直见了鬼了,她会在听到蓝花楹的名字时心中产生莫名的悸动,而扶笙却天生抵触这种花,难不成因果轮回间的某一世,他和她是因为蓝花楹而认识的?又或者说,有没有哪一世,他和她并非恋人?
否则,为何两个人莫名对这种花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头有些痛,荀久懒得再继续往下想了,用力甩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