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季黎明回过神来,浅浅一笑。
搬迁来医师府以后,荀久便让人专门设了小祠堂供奉荀谦夫妇和白三郎的灵位,虽然自己是异世过来的,但原身毕竟与他们家人一场,如今要出嫁了,自当该来上柱香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接过季黎明递来的线香,荀久站在三个牌位前,眼眶微湿,“爹,娘,哥哥,久久要出嫁了,你们在天上可看得到?”
眸光定在白三郎的牌位上,荀久又道:“哥哥,虽然你用一命换荀久的一世长安,可她早已……”
意识到季黎明还在旁边,荀久改口道:“我已经找到了相守一生的那个人,你们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们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季黎明静静听着这番话。
荀久并没有说得多煽情,可他却听得很难过。
这种感觉,就跟娘嫁女儿的心情是一样的。
从荀府被抄家当夜认识到现在,短短数月的时间,他和她兄妹相称,所经历的事情并不少。
季黎明犹记得初识当夜,她为了从子楚手上逃脱,机智地脱口而出一句“表哥”。
那时候,他便觉得这个女子聪慧,后来她去了都统府,面对老太爷开下的条件不为所动,不愿做季府的豪门孙女,他便知这个女子妖娆的面容下有一身的傲骨。
再后来去上庸郡,她能在片刻之间反应过来秦王意图用药汁消除宫义胸前的伤疤,然后用她自己的秘法彻底将伤痕掩盖,他便知这是个美貌与智慧和医术并存的世无其二的女子。
实际上,他曾有过那么一刻的心动。
或许是在她愿意相信他,然后跟着他从陶府逃出去找刘权的时候。
或许是她在面对危险时的从容不迫和冷静。
又或者是她回眸一笑的时候。
总之曾经的曾经,有那么一刻,他在她面前,心跳得飞快。
纵然如此,他还是清醒地及时拉回了理智,因为他知晓这个女人不可能属于自己,而属于自己的好兄弟。
他更清楚,自己唯有用兄长的身份才能与她长久相处下去。
而今,他对她,再没有那层非分之想,只剩想保护她,呵护她,不愿让她受一点伤的兄妹之情。
季黎明突然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当时的及时悬崖勒马,避免了一场兄弟抢女人而导致情谊割裂的残酷场面。
现在这样……很好。
她是他的妹妹,是子楚即将过门的妻子,他们永远都会是一家人。
荀久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走吧!”
季黎明闭了闭眼,将眼眸中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强压了回去。
荀久看看出来了,好笑道:“人家都说娘嫁女儿才会哭,你这当哥哥的哭什么?”
季黎明红着眼眶,嗔她一眼,“我这是高兴,终于把妹妹嫁出去了。”
噗嗤一笑,荀久没再多说,她何尝不明白季黎明早就把她当成亲妹妹的那份心思,如今亲眼看着她出嫁,自然是不舍的。
不想再过多谈论以免戳他的心窝子,荀久转而笑道:“我府上有一处绣楼,站在顶上能看到大门外的场景,不如我们去看一看接亲的伴郎团们闹得如何了?”
“诶,这个主意好。”季黎明立即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与荀久一同,缓缓上了绣楼。
两人挪了凳子坐在窗边,窗户微掩,能透过缝隙清楚地看到大门外的情形。
扶笙穿着荀久准备的绅士服骑在白马上,胸前对襟的两排淡金纽扣尊贵奢华,束了发的头上戴着顶男士礼帽,左边缘一团柔软的白色羽毛,紧身裤和长筒军靴的搭配,将他的两条大长腿完美体现出来,勒住缰绳的那只手,同样戴了一副白色薄手套。
此刻骑在马背上的样子,与王子别无二致。
伴郎团和伴娘团的情景……嗯,很精彩。
至少荀久是这么认为的。
伴郎团的服装自然与伴娘团们的配套,统一的绅士服,只不过比扶笙那一套构造简单一些,统一的长筒军靴,让五美看起来更英气,更挺拔,五个人中,宫义向来就是不苟言笑的,穿上绅士服以后更是英气逼人,仿若王子身边的骑士,光芒犹自绽放。
伴娘团们的职责是负责阻拦伴郎团和新郎官进来接新娘。
于是,五组人,一对一。
陶夭夭对宫义。
阿紫和羽义是一对,千依担心她心软,于是给调换了商义。
千依对羽义。
唐伴雪对徵义。
澹台引对角义。
伴娘们首先齐齐看向扶笙,一个个露出狡黠笑意,千依道:“新郎官,想把我们家阿久接回去,可得先过我们这关。”
扶笙面含笑意,眉目温润,“有什么招数,你们尽管使出来。”
唐伴雪眸光一动,上前一步,“我先来!”
扶笙点点头。
唐伴雪道:“你先说一个让新娘子放你进门的理由。”
扶笙唇角笑意加深,眸光似有若无地往绣楼方向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