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义全身一震,连呼吸都停了停,似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缩回手,耳根处不受控制地红了红,“对……对不起。”
唐伴雪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徵义,她其实算不上多了解徵义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一见到徵义,就有一种冲动——想狠狠掀开束缚他世界观的那层纬纱,引他说话,惹他生气,让他脸上像正常人一样幻化出精彩纷呈的表情。
在她的印象中,徵义这个人是五大护卫里面最不爱说话也最沉闷的,说出来的话还能让人吐血三升。
像今日这样,耳根处白里透红,目光闪躲,神色尴尬道歉的样子,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小巧的唇边弯起一抹笑,唐伴雪眨眨眼,“既然说了对不起,那你准备如何补偿我?”
徵义一时语塞,虽然很不想说话,可他深知自己方才的确是情不自禁之下不受控制地用手碰了她的眼睛。
当时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双眼睛很美,完全没意识到这样做是唐突了眼前的少女。
故而,此刻面对唐伴雪的问题,徵义只能抿唇后低声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唐伴雪眸光一转,看了一眼四周,见众人都没注意他们俩,她挑挑眉,“秦王大婚,今夜的洞房花烛夜定是不需要你们这些护卫站岗的,申时过后,你去长缨大街尽头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出于赔罪的态度,徵义勉强点了头。
扶笙走过来,一脸的云淡风轻,催促着五人,“你们快过去选一个。”
几人愕然地看着他。
就这样让他们过去选?万一真的选到了久姑娘的那一根红线,岂不是玩大了!
宫义最是了解扶笙,知晓他能这样说就证明真的有办法。
不再犹豫,他先带头去那两扇门前,看了一眼后牵起一根红线来。
商角徵羽四人见状,纷纷瞄了自家殿下一眼,快速走过去选了自认为不可能中的那一根红线。
与此同时,绣楼内,荀久手上的确是多了一根红线,也全程看到了大祭司定出的规则。
秀眉微蹙,她道:“阿笙能有什么办法找到我?万一他们五个有一个牵中了……”
“这是不可能的。”
说话的是刘权。
荀久向他投去不敢置信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刘权道:“当初在楚国商船上,你跑出去以后,他都能凭借敏感的嗅觉嗅出郁银宸的准确方位并让他现身两人大打了一场,今日这种把戏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荀久愕然,“那个时候你们两个都见过郁银宸?”
刘权轻轻点头。
荀久恍然,“难怪后来到了岛上的时候,他无故内腹受损严重,我还以为是因为控猴损耗过度,却原来是与郁银宸大打出手在先。那后来如何了?”
“平手。”刘权抿唇道:“我看那个郁银宸也不过如此。”
荀久闭了嘴,扶笙能否打赢郁银宸,她不知道,但她算了下日子,当初郁银宸被楚国送商船送出大燕的那几日接近月圆之日,如此推算下来,不难看出郁银宸在楚国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海去一个特定的地方修养,或者说为他的白发剜心之痛找法子。
“我也觉得子楚一定能顺利找到真正的那根线。”季黎明道:“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最了解他的本事了。当初上灵山的时候,他那近乎妖孽的聪颖,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不过是区区找红线而已,还难不倒他。”
听到这两人都如此说,荀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也相信扶笙能顺利找到她。
这个男人,向来对任何事都能胸有成竹,且从容不迫地处理。
……
五美选定了红线以后,片刻就入了幻境,果真如同澹台引所说,他们看不到彼此,只能顺着红线的方向一直走,心中都在忐忑,都在祈祷千万不要走到久姑娘那头。
澹台引瞄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扶笙,扬眉问:“秦王,时间就快到了,你还不打算选一条?”
扶笙淡淡掠唇,“没到最后一刻,本王都不算输。”
众人心中忐忑,都在等着那五个人无功而返。
澹台引给出的是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就快到了,无论是陶夭夭,还是阿紫,甚至是唐伴雪和千依,都纷纷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扶笙缓缓站起身来,眸光定在幻境门上那一团杂乱的红色丝线上,手心催动内力,一阵轻柔的风飘过去,片刻之后,丝线全部拧在一起,扭成一条手臂粗的红绳。
紧接着,扶笙抬手一招,红绳破门而出,飞到他手中来。
这一牵扯,五美手中的丝线全部断了,唯有荀久手里的那一根还完好无损。
扶笙眸光抬向绣楼高台处,嘴角一勾,加重手上力道。
荀久只觉得那一根小小的丝线内好像被人注入了沉重的力道。
顷刻之间,荀久被丝线带起来,在刘权和季黎明都猝不及防的瞬间,她直接飞出窗外。
身着红色洒金蓬裙的荀久此刻犹如一只红色翻飞的蝴蝶,自绣楼高台飞出,极致的艳色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扶笙足尖轻点,身影一掠,立即飞上半空接住飘然而落的荀久,长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的脑袋尽量靠在自己怀里,精致的唇瓣毫无预兆地吻上她。
所有人包括澹台引都傻了眼。
铺天盖地的千里锦红中,唯见那一对璧人于高空中慢慢坠落,亲吻的姿态专注到眼中只看得见彼此,将唯美浪漫诠释得淋漓尽致。
秦王最后铁定能亲到久姑娘,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谁也没料到,竟是以这样的高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