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还是不同意,“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唐伴雪无可奈何地迅速转头往后一瞥,正对上徵义那双幽深沉黑的眼眸。
心脏突突一跳,唐伴雪赶紧转回脑袋,深吸了两大口气,依旧用央求的眼神看着荀久,“阿久,那这样,我不吃饭了,你待会儿过去的时候记得帮我解释一下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梦话。”
荀久忍俊不禁,干咳两声后一本正经道:“那什么,我不是随便的人,不能随便撒谎。”
正在唐伴雪黑脸之际,荀久又道:“反正徵义又不去饭厅吃饭,待会儿你们两个人独处,你想怎么解释都行。”
“啊!”唐伴雪这才反应过来,徵义只是护卫,不能与秦王他们一同入席。
俏脸更红了,唐伴雪脸颊滚烫,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独自面对小吱吱,最重要的是要跟他解释方才的那番话,她就有种想钻地缝的感觉。
轻轻扒拉开唐伴雪的爪子,荀久施施然走出去,还不忘回头给唐伴雪加油打气,“我看好你哦!”
唐伴雪捏紧衣袖,坐在椅子上不敢转过来。
“你怎么不去吃饭?”徵义直接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唐伴雪脑袋低垂,弱声道:“不饿。”
徵义淡淡看着她,“你早上到现在只吃过两个馒头,喝过半碗牛乳,确定不饿?”
“我……”唐伴雪一噎,这个他都能记得?
“你若是不想去,我去厨房备份送过来给你。”徵义又道。
徵义越是若无其事,唐伴雪越心虚。
扯了扯嘴角,她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别在意,我只是……”
“你刚才说了什么?”徵义认真看着她。
唐伴雪心跳迅速加快,不敢再与他对视,迅速偏移开眼睛,轻咳两声,壮了壮胆子,挺直脖子道:“没什么,说着玩呢!”
“饿不饿?”徵义问她。
唐伴雪听他真的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点点头,“饿了。”同时在心中思忖这个男人莫非刚才没有听到她说的那句话?还是说已经听到了,不过因为不在乎她,所以连带着她说的话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样一想,唐伴雪整颗心都凉了下去,在徵义站起身准备去厨房之际赌气地唤住他,“你不用去了,我已经饱了。”
徵义转过身来,“饱了?”
“饱了!”唐伴雪再不看徵义,眼神随意定在别处。
徵义其实不太懂得如何哄女孩子,在他眼里,唐伴雪就是一个小女孩,偶尔撒娇很正常,他也不会与她计较,只不过他很少接触女人,更不懂她们为何上一秒还兴高采烈,下一刻便黑着一张脸。
略微有些无措,徵义重新坐下来,“你这是……生气了?”
唐伴雪扭着头,“没有!”
“那你明明没有吃饭,为何偏要撒谎说饱了?”徵义很迷茫。
“饱了就是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唐伴雪气不过,自己一路跟来就是为了打动这个呆子,没想到他果然什么反应也没有,简直气死她了!
“那你不吃,我也不吃,就在这里坐着,我也试试几句话就能饱是个什么滋味。”徵义岿然不动,语气认真。
唐伴雪被气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傻子吗?”
徵义没说话。
“说你傻你还真傻。”唐伴雪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头,“我是气你为什么不在意我说的那些话。”
这下子,徵义算是全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娃娃之所以生气是以为他装作没听见她一开始说的那些嫌弃他的话。
“你就是个小孩子,我若是与你计较,岂不是以大欺小?”
“我不是小孩子!”唐伴雪直皱眉,“再有两年……再有两年,我就是及笄能谈婚论嫁的大人了!”
“对于我来说,再过两年你也还是小孩子。”徵义一本正经。
“小孩子怎么了?”唐伴雪瞅着他,“你这是年龄歧视!”
徵义:“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你该饿了吧?”
唐伴雪:“……”这话题跳跃性……
唐伴雪哭笑不得,与徵义这种人吵架简直就是找罪受,他不会接招,不会对骂,她反而能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一口气堵在胸腔内,唐伴雪哼哼两声不再说话了。
徵义这才站起身,不多时从厨房端了吃食过来。
唐伴雪早就饿了,方才不过是勉强喝了几口水支撑着,此时一闻到吃食的香味,口水在滴溜溜打转,指着一盘精致的水晶肴肉,“这是你亲自做的?”
“这是岷国特色菜。”徵义解释道:“我以前在养父养母家的时候,养母经常会做给我吃。”
徵义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龙骑将军府惨遭屠杀的那一晚,养母几乎把所有的岷国特色菜都亲自做出来了,那是我吃得最多的一天,因为所有的菜都是养母亲手所做的,只不过我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次一家人一起吃饭。”
徵义没再说,唐伴雪心绪却开始不平静。她似乎透过他的只言片语看到了一个和谐温馨的家,看到了当家主母热情地下了厨房给儿子做最后的晚餐,实际上是准备送他去北境鬼蜮森林送死。
知道最亲近的人竟然是最想要自己死的人,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对方就先死了,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纠结而矛盾的心境?
唐伴雪一时无法感同身受,但她知道徵义心里一定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