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主是继承人,自然是要留在夜极宫继承王位的,而少宫主的其他弟兄,会在少宫主继位之后全部出宫。
这些事,阮绵绵都听说过,但她从未听人说起过王室女儿是怎么出嫁的。
提起这个问题,冷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迅速掀开帘子望了一眼,确定阮绵绵这番话没有传到别人耳朵里,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您以后可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夜极宫是没有女儿的。”
“啊?!”阮绵绵满面惊讶,“怎么会?”
冷雨无奈道:“一般来说,嫁入夜极宫的凰女基本都生儿子,即便族史上有几个生了女儿的,也都没办法养活,只要是女儿,生下来就必死无疑。”
阮绵绵唏嘘,“那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兴许是地宫太过阴暗,致使女婴无法存活呢?”
“不是这个原因。”冷雨摇头,“地宫是百年前才建造的,而语真族已经传承了两千年,那个时候,夜极宫在外面的山上,环境可比哪里都好,但王室养不活女儿在语真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要是王后诞下女儿,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哪怕是用灵力帮她续命锁魂都不行。”
“原来如此。”阮绵绵彻底明白了,难怪她一直想不通自己师父有兄弟四个,却没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西宫良人的父王辈有兄弟二人,也是没有王妹。
不过语真族养不活女儿这件事,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马车很快就到了锦绣坊坊门外。
根据冷雨所说,锦绣坊总的有族人四百三十个,进了坊门,看到的景象与王城的奢华璀璨完全不同,这里也有长明街,街道两旁挂着亮如白昼的灯,但坊内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小镇,族人们在辛勤地劳作。
除了桑蚕养在外面,其他织染刺绣工序全部都在地宫里进行。
过了族人居住的片区,便来到锦绣坊最大的作坊。
族人们见到长老亲自带着姑娘来,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有人笑问:“冷雨长老,这位哪个坊的姑娘,长得这样标志,为何不送进宫培养呢?”
冷雨嗔回去,“瞧你们这话说的,就不许本长老从宫里带一个人回来?”
众人张大嘴巴,“这位姑娘是宫里来的?”可她身上分明没有灵气。
莫不是被宫主一怒之下废了灵力罢?
冷雨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解释道:“这位是宫主的朋友,你们就别瞎猜了,赶紧干自己的活儿去。”
族人们散开,各司其职去了。
冷雨带着阮绵绵进了作坊的临时房间,亲自给她量身,又带着她去挑选了布料,这才亲自送她回王城。
马车停在王城外,待阮绵绵下马车以后,冷雨探出头来,“阮姑娘,已经到了王城,你进去以后自会有人亲自送你回长卿殿,我就不便相送了。”
阮绵绵问:“方才我听闻宫主说要摆宴席,长老不来参加吗?”
冷雨笑着说:“这是宫主为你们而摆设的宴席,长老们没有特殊邀请是不能参加的,宫宴大概要除夕夜才会有。”
阮绵绵了然地点点头,冲冷雨挥手,“长老慢走。”
*
进了王城,果然有宫卫亲自领着阮绵绵回到长卿殿。
彼时,叮叮已经沐浴完,西宫良人正耐心而动作轻柔地给他擦着头发。
阮绵绵进去的时候,青馥还在里面。
西宫良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她,“挑选好了?”
“嗯。”阮绵绵点头。
西宫良人继续盯着她,“冷雨还没给叮叮量身,你为何不让她进宫?”
“这有什么?”阮绵绵懒懒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坐下,“我抱过叮叮,不用量也能知道他的大致尺寸,已经写给冷雨长老了。”
青馥瞠目结舌。
西宫良人面露惊讶,“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阮绵绵笑眯眯地看着西宫良人,“那是因为我眼光好。”
“赶了这么久的路,你要不要去沐浴?”西宫良人不想与她发生口角,索性转移开话题。
阮绵绵心思一动,“听闻你后殿有热泉池,我能在这里沐浴吗?”
西宫良人一个“不”字还没开口,阮绵绵就已经站起身朝里面走了进去。
叮叮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使女取了池子里的塞子把水换过了,在池子里撒了不知名的花瓣。
地宫没法种花,只有两种植物,一种是颜色黑白相间的圣花“浮藏”,另外一种是王城外长流河里面常年盛开的红莲。
但地宫没法种花不代表族人不种花。
胭脂坊的人负责的便是妇人姑娘的胭脂水粉这一块,与锦绣坊一样,从种花到采摘再到提炼,所有的工序自给自足。
锦绣坊在外面有桑田,胭脂坊同样有很大一片花田,常年有人负责照顾,这些花瓣便是从花田里面摘来的。
阮绵绵看着浴池里这些叫不上名字的花瓣,只觉得花香扑鼻,比她闻过的任何花瓣都要清香,并不浓郁,让人嗅到就觉得全身心的舒服。
阮绵绵其实并不知道,这些花瓣并不是一采摘来就投放到浴池里面的,花瓣采摘之后会先用寒香露浸泡一炷香的时辰,然后取出来用最柔软的布料擦拭干净,过程中一定要轻柔,不能损坏花瓣表皮,一旦擦坏了一点便作废了。
擦干的花瓣用特殊技法定型保存,宫主沐浴的时候,负责伺候的使女会把这些花瓣取来投放到浴池里,浸泡过寒香露的花瓣会在热泉池水的熏蒸下把香味全部散发出来,因此,每一次宫主沐浴的时候,浴池里的香味一整天都散不去。
浴池边上还有两名使女,见到阮绵绵进来,吓得小脸一白。
宫主刚才吩咐了他要沐浴的,怎么是这位姑娘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