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暮鼓时辰也是一样的道理。
叮叮便是被钟声给惊醒的,他一下子从从床上惊坐起来,转头看见西宫良人还盘腿坐在绣墩上,这才微微喘了一口气,大眼睛眨啊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西宫良人睁开眼睛,瞧见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怔了一下,忙起身走过去,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叮叮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西宫良人问他,“饿不饿?”
“饿了。”这一次,叮叮很认真地说。
难得见他如此,西宫良人不觉弯了弯唇,又问:“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御厨去给你做。”
西宫良人一边说一边拿过叮叮的衣服准备替他穿,谁知叮叮从他手里接过衣服,自己笨手笨脚地给穿上了。
面对西宫良人的讶异,叮叮道:“娘亲告诉我,皇帝哥哥四岁的时候早就能自己穿衣服了,我不能形成娇生惯养的坏习惯,否则以后会被笑话的。”
西宫良人无声失笑,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若是自己也能生一个这样的可爱儿子,那夜极宫想必很热闹。
这个想法一出,西宫良人当先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连意中人都还没有的人,竟然会想这些?
甩甩脑袋,他赶紧摒弃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又笑看着叮叮,“真听话,我先带你出去用早膳,先把你的小肚子填饱。”
西宫良人说完,拉着他的小手走到前殿。
颜伦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只等宫主和小世子出来。
叮叮四下扫了一眼,没看见阮绵绵,他鼓着小脸,道:“大伯父,我们先去找绵绵姐姐,她是不是还没起床?”
提起那个女人,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就一幕一幕脑海里,西宫良人顿觉头皮发麻。
长卿殿,只怕从此后会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等那个女人离开以后,他一定要封了那间宫殿,任何人不能进去!
“大伯父?”叮叮晃了晃他的胳膊,再次轻唤。
西宫良人瞬间回过神来,尴尬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距离长卿殿有一段路程,不如让执事过去请她,你就坐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叮叮看向颜伦。
颜伦赶紧道:“小世子请放心,我一定会将阮姑娘安然无恙带回来的。”
叮叮放了心,到桌旁坐下。
颜伦很快就出了落凤宫前往长卿殿。
彼时,阮绵绵刚被晨钟吵醒,掀开锦被下了床,已经有使女将更换的衣服整齐叠放摆在托盘放在床头。
她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咂嘴,这样一件衣服,想必价值连城吧,西宫良人可真舍得,这种衣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凰女才能穿的,他竟愿意拿来给她穿?
阮绵绵唇角弯了弯。
虽然她很不喜欢这种华丽的服侍,但人家有心,她没必要无情。
动作利落地穿好衣服又给自己梳了简单的发髻,在托盘里随便挑选了一支看起来较为素净的簪子插好,阮绵绵正准备出门,外面便传来使女的声音。
“可是阮姑娘起床了?”
阮绵绵轻轻“唔”了一声,三四个使女迅速走进来。
得见她已经穿戴好,不由得面露讶异,“姑娘……这……”虽然阮绵绵并非王室的人,可到底也是夜极宫的客人,她们作为使女的,哪里能让这么尊贵的客人自己动手穿衣梳洗?
得见几人的眼神,阮绵绵便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浅浅一笑,她道:“你们退下吧,我一个人习惯了,有你们在,我反而觉得不习惯。”
使女们面面相觑,听她又出声重复了一遍才敢慢慢退出去。
不多时,颜伦便带着人赶到了。
阮绵绵已经坐在前殿,她不知道落凤宫的路怎么走,就等着颜伦来带路。
“姑娘,宫主让您过去那边用早膳。”颜伦一看见她,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想笑不敢笑,只能暗自憋着,声音也特意放轻放软。
阮绵绵眉尖一挑,“宫主今日为何不亲自前来?他还没告诉我,昨天那个投毒的使女究竟如何处罚了呢!”
颜伦笑道:“宫主就在落凤宫等着,姑娘过去了便可以问。”
颜伦虽然不说,但阮绵绵不用想也知道西宫良人定是还纠结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想踏进长卿殿一步。
忽然之间心情愉悦,阮绵绵道:“既然他不敢来,那我过去见他便是。”
颜伦听到“不敢”二字,不由得嘴角一抽。
宫主也许是真的“不敢”再来。
跟着颜伦到达落凤宫的时候,席位上的膳食依旧没有被动过,阮绵绵看了一眼坐在主座的西宫良人,又看了一眼旁边规规矩矩坐好的叮叮,不由面色含笑,“宫主,昨夜睡得可好?”
西宫良人抬头,就见眼前的女子一袭银红色华丽宫装,不盈一握的纤腰在织锦腰封的紧束下凸现出来,秀眉凤目,微含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略微带了几分俏皮。
原本华丽至极的装束在她身上,却不显繁琐,反而给人一种清新华贵的感觉。
西宫良人眯了眯眼,淡淡应声,“还行。”
两个字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