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1 / 2)

拔出一直佩戴在腰间防身的短小匕首,荀久突然目光一狠,毫不犹豫刺进郁银宸的胸膛。

“噗——”本就虚弱至极的郁银宸一口血喷出来,顿时将灰黑色的池水晕染出血色妖连的颜色。

西宫良人直接忘了如何反应,脸色惨白几近透明,良久过后才勉强拉回一丝神智,红了眼眶,“荀久,你还是不是人!”

“呵……”荀久没有看郁银宸,对着西宫良人扬起一抹不屑,眉眼间尽是嘲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天下皆知,宫主这么怨愤,是在怪我负了他么?那些愚蠢的‘好’,我从来就不曾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当真?”

荀久知道,这些话她虽然是对着西宫良人说的,但郁银宸一定能听明白,她原是准备对他说的。

蹲下身,将他胸膛上的匕首拔出来,荀久冷眼看着郁银宸,“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

捂着胸口,郁银宸虚弱地看着荀久,他想说话,可一张口就是一大口血吐出来。

荀久咬着牙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慢往下山的路走去。

这一次没有西宫良人的轻功带着,她只能步行。

走下山顶的那一刻,蓄积已久的眼泪再也坚持不住,落雨一般直往下坠,她捂着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他伤得多重,她何尝不知道,可这个时候不能做出感动的样子。

五百年前的郁银宸对凤息有多好,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如果她刚才心软,让他觉得昨晚做的一切都值了,那么将来,他还会加倍对她好,可他做出的这一切,只会换来将来她手持黄金剑一剑刺穿他的胸膛,魂飞魄散,永世消弭。

这份情太重,她承不起,也还不起。

郁银宸,如果上天非要让我在你和扶笙之间做出选择,那么,请你恨我这个为了一己私欲而无止境伤害你的残忍女人吧!

你恨我,我心里才会好受。

荀久抬目,朦胧的双眼看着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越发疼痛。

世界这么大,却容不下一个为爱等了五百年的男人,非要将他逼到绝境才行吗?他要的,不过是普通人的一辈子啊!

荀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她只知道每一步都走得很累,很累。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荀久见到有人上来,她停下脚步,见到来人一身月白袍子行走间步履轻缓,衣袂带风,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阿笙。”见到他,她站在原地走不动路,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心中难受与愧疚交杂,整个人灵魂被掏空了一般,只是双眸看着他。

扶笙上前来,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声音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轻笑,“怎么又哭了?”

“难受,所以哭了。”荀久伸手环抱着他,眼泪将他的衣衫浸湿。

扶笙良久不语。

他从王宫回来的时候出来询问了好久才知道荀久往北城门方向来了,他迅速骑上马追过来,找了好久才发现荀久和郁银宸的两匹马拴在树林里,他原想直接轻功飞跃上去,可又怕荀久和西宫良人已经走在下山的路上,索性徒步走上来,没想到真的遇到了荀久。

瞧她哭得这样伤心,他隐约猜出了几分,也不急着追问,只一个劲儿地安抚她。

荀久在扶笙怀里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困意来袭。

扶笙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蹲下,对她道:“上来,我背你下去。”

荀久没有犹豫,趴在他后背上。

扶笙起来的那一刻,埋怨了一声,“你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还记得以前我在无人岛第一次背你,起身的时候有些费力,如今却轻轻松松就能站起来,看来从今天开始,你的每一餐饭都得由我亲自监督着按照规定数量吃下去,否则,你再这么瘦下去,我会心疼。”

荀久突然破涕为笑,她并不讶异扶笙会亲自找来。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的,今日实在是出于无可奈何才让她独自一个人出来找郁银宸,等他完事了,自然会出来找她。

“你就不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荀久断断续续,好久才说完整一句话。

扶笙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知道荀久是和西宫两个人一起上来的,如今却只见荀久一人下山,而且她是哭着下山的。

前后一联系,他便猜了出来,声音低哑,“左不过,是夫人为了让他今后不要再对你好,甚至让他恨你而伤了他。”

连这都被猜中了,可见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思,定是倾注了一万分的。

荀久看向别处,幽幽道:“我用匕首刺伤了他,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扶笙一点都不意外,他并非是因为荀久伤了郁银宸而暗喜,只是觉得这是唯一能让荀久心里好受的方法,如果她亲自出手伤了郁银宸,郁银宸肯定会恨她,恨着她总比爱着她,时时刻刻想为她付出来得强。

这样的话,等将来黄金剑铸成,她再下手的时候,心理上的冲击力就不会大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荀久越说越难受,张开嘴巴狠狠吸了一大口气,“如果可以,我宁愿今后他再也记不得我,这样的话,没有爱,没有恨,他便可以只过他一个人的一辈子。”

扶笙苦涩一笑。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荀久走后,西宫良人赶紧将郁银宸从水火泉里捞出来,如此严重的伤口遇到水火泉的高温,简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郁银宸牙齿哆嗦着,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觉得伤口处像千万支毒针一起刺进来,那痛顺着伤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痛入骨髓,寸寸侵蚀着他的骨血。

手忙脚乱地替郁银宸穿好衣服,西宫良人将他盘坐在草地上,准备运功帮他疗伤,却见郁银宸艰难地对他摇头。

西宫良人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像要说话,他将耳朵凑过去,轻声道:“别急,你要说什么,慢慢说,我听着呢!”

郁银宸眼皮沉重,随时都有昏厥过去的可能,他唇瓣翕动,好久才说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别……别……费力气。”

郁银宸很清楚,他内伤未愈又添新的外伤,况且伤口在水火泉里浸泡过,这一次,是真的伤得很重,即便是西宫良人耗尽所有的内力,都不一定能让他愈合,但好在他不会死,只要不死,伤口总有一天会痊愈。

西宫良人并不知道郁银宸心中所想,只是听懂了他那几个字,顿时紧皱眉头,“你在说什么混话,伤得这么重,若是不用内功疗伤,你只怕几个月都不能痊愈,你想每日都经受病痛折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