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一直以为这个计划很不错,很理智。
可实际上她低估了扶笙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纵然计划再天衣无缝再完美,终究敌不过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与别的女人有交集这种滔天醋意。
所以,荀久临时改变主意,她不想让扶笙扮演扶言之,更不想让扶笙去骗凤息。
凤息是个非常敏感聪睿的人,想要成功骗过她,必须动以真情。
要知道,扶言之和凤息五百年前可是夫妻,若是扶笙真的利用扶言之的情谊对凤息来真的,指不定这两个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荀久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整个人都被醋淹了,恨不能凤息现在就赶紧消失不见,不要再纠缠她家夫君。
凤息心口一窒,看向扶笙的目光开始变得质疑。
记忆中,那个人清美似谪仙,可即便再冷,对着她的时候,眼底的柔情是丝毫掩盖不了的。
而眼前这个人,他有着和扶言之一模一样的容貌,却少了扶言之的神韵。
眼前这个人,更像是从寒冰地狱爬出来的魔,他甚至比扶言之更冷,他也有柔情,却不是对她,而是对着他身旁这个叫做“荀久”的女子。
他,到底是谁?
眯着眼,凤息周身杀意迸发,语气变得冰寒无比,与五百年前作为杀手猎取猎物时毫无分别。
绷直身子,她面上划过一丝狠戾,死瞪着扶笙,“你到底是谁?”
扶笙面色微动,神情不变,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荀久,答,“她的,夫君。”
四个字,仿佛最后的判决,让凤息如同遭了重击,身形有些不稳,她颤颤往后退了两步,大口呼吸着,“你们是夫妻,那我算什么?”
冒着寒气的声音,平淡无波的面容,死寂如冰冻的眼神。
这是凤息。
五百年前无论遇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的凤息,在面对这样一个震惊的消息时,她选择的依旧是冷静。
这是她的天性。
没有什么会比理智和冷静更重要。
“凤息,你好好看清楚,这里虽然是九重宫,却是五百年后,那些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不复存在了,你依旧是凤息,可他却不是扶言之。”
荀久走近,清越的声音如同在做最后的占有权宣告,“你和扶言之的那段过往,已经永远成为历史,成为回忆,即便是你见到了一个与扶言之一模一样的人,他也不可能变成扶言之和你回到过去,回到那段恋情的开端。”
凤息抬目,四下扫了一眼。
这地方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物是人非。
“所以,你是扶言之的转世吗?”凤息心思玲珑,不用人说也能在片刻之间想通眼下的境况。
“是,也不是。”扶笙缓缓吐出四个字。
凤息蹙眉,“此话何解?”
扶笙凝望着她,“五百年前,你爱的那个扶言之,他肩负血海深仇,身体里有着毁天灭地的恨和怒,而对于你,他满腔柔情,恨不能将一世温柔尽付,那个扶言之是完整的。而我,并不完整。”
凤息茫然过后低眉沉思,转瞬恍然,“你的意思是说,扶言之并没有完全转生成你,是吗?”
荀久的确是有些不喜欢凤息,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赞一句,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样,很多话并不需要多做解释,人家片刻就能想明白。
扶笙轻轻颔首。
“带我去找他。”
凤息敛目,命令的语气。
她周身的凛冽和尊贵,将五百年前的女王气质完全散发出来。
这是一个能让人甘愿俯首称臣的女人。
荀久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后殿方向碧湖中央阁楼的飞檐翘角,挽起唇瓣,“你真想见他?”
凤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扫视了一眼荀久和扶笙,突然开口问:“你们让我现身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五百年后的,但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绝对不可能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既然五百年前已经战死,那么现在的自己,很有可能只是一缕孤魂。
如若真是这样,那么,让她现身的人的用意就值得深究了。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这两个人会利用她对真正的扶言之造成威胁。
“这是个很悲伤又冗长的故事。”荀久看着她,慢慢说道:“不知你可有兴趣?”
凤息冷笑,“如若我说不感兴趣,那你便不说了吗?”
这脾性,果然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样啊!
荀久感慨片刻,示意凤息去旁边的石凳上坐。
三人缓缓行至花园石凳坐下。
荀久问凤息,“当年扶言之救驾来迟,致使你被玉无垠的穿云箭射中,你可曾怪过扶言之?”
凤息紧蹙眉头,“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这里既然是五百年后,这些人都是后世之人,怎么还会有人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