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缓缓坐在谢墨含身边的矮凳上,看着燕亭,淡淡道,“燕小侯爷,人这一生,不止是为情爱而活着。对于你我来说,你应该知道,永远是不可能的。”
燕亭身子一僵,不说话。
谢芳华对谢墨含道,“哥哥,给我也倒一杯酒吧!”
谢墨含犹豫了一下,见她脸色清凉,点点头,取过一旁干净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酒。
酒从火炉上拿下来,倒入杯中,丝丝冷风中,杯中酒冒着淡淡温热的酒气。
谢芳华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小酌着,就如喝水一般。
燕亭终于抬起头,眼中有着明显的血丝,看着谢芳华捧着杯子静静地坐着,他盯着她看了片刻,沙哑地问,“为什么?”
谢芳华眉梢动了动,看着他。
燕亭声音加重,“为什么我们永远不可能?”
谢芳华握着酒杯笑了笑,“因为你是永康侯府的小侯爷,我是忠勇侯府的谢芳华。”
燕亭顿时激动起来,盯着她,紧紧地,声音凌寒,“为什么秦铮就可以?为什么你们就可能?他是英亲王府的嫡子,将来爵位也要靠他继承?家世门第,比我永康侯府还要好。为什么他就行?”
谢芳华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松开,放在了桌案上,眉眼清淡,容色清凉,“我和秦铮也未必可能。”
燕亭一怔。
谢芳华有些孤冷地看着眼前的海棠道,“今日不过是圣旨赐婚,若得大婚,也要三年。三年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也许,秦铮改变了心意,不想娶我了。也许,三年内,忠勇侯府和我就不存在了。那么,婚事儿自然也就没有了。”
燕亭直觉地反驳,“不可能!”
谢芳华看着他,浅浅一笑,如寻常好友叙话一般反问,“为何不可能?是秦铮不可能改变心意不娶我?还是忠勇侯府和我不可能不存在?”
“都不可能!”燕亭沙哑地道。
谢芳华伸手将一旁垂落的一株海棠枝桠拽住,转眼便折了一段在手里,须臾,她将一串串海棠花扯掉,不多时,海棠花瓣铺在她面前厚厚的一层,她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树枝,她拿着没有花的树枝对燕亭问,“好看吗?”
燕亭忽然说不出话来。
“花在枝上,看着繁花似锦,才惹人喜爱倾慕。若是,花不在枝上了,零落成泥碾作尘,融为了土,你可还觉得它美,可还去倾慕土?我若不是谢芳华,不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不是这钟鸣鼎食之家里的一朵长在枝桠上的繁花,你可还认识我,倾慕我?想娶我?”谢芳华晃动着光秃秃地枝桠,微微挑眉。
燕亭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是没开口。
谢芳华不看他,径自道,“燕亭,你我相遇,也不过是九年前那一个时光剪影。你用了九年,记住了我,我却若不是再见到你,不是别人提起你的名字,我都想不起有你这样的一个人。你对我深情,可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