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还有小李,跟你打听地方的,你都告诉给他们了,那是人家的心意。”
“患者家属也告诉吗?”
“问你就告诉了。这白事不像喜事能后补,那是人家对陈院长的心意,你别拦着。”
“是。”
“你告诉谢逊一声,让他下班了就过来。”
“嗯嗯,苏姐已经在科里等谢师兄了。他们下班了就过去。”
……
撂下电话,苏颖感慨:“有梁主任提点、帮着咱们大家伙,省心了不老少。”
“是啊。苏姐,你先坐,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嗯,你去忙。”苏颖笑笑,梁主任刚才的电话内容,她基本都听到了。
*
晚上下班,李敏带着谢宝宝回家。有在办公室玩了那两个多小时垫底,谢宝宝很乖地跟父母说再见,任由她拉着往集资楼的方向走。
有谢宝宝一路问东问西的,李敏也没空去想穆杰已经离开之事。晚上吃饭的时候,只见到严虹没见到潘志。
严虹解释:“梁主任把潘志留下帮忙了。小金也在那儿帮忙呢。”
“人去的很多吗?”
“挺多的。”严虹给李敏讲去吊唁的场面和客人。“整个胡同都是去吊唁的人在排队。有两个交警在胡同口守着,不让出租车进去。开车去的人也只能把车停去路边。我还从来没见到这么大的丧事场面。我和潘志排了好一会儿才排到的。”
李敏听得忘记咀嚼,她含着半口饭,傻呆呆地看着严虹。
“敏敏,我跟你说陈院长带着几个孩子是跪着还礼的。所以进去给他妈妈敬香的人,看着前面的人是跪着磕头,后面也都要跟着磕头了。这磕头用的时间就长了。哎,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磕头哎。磕四个头的。”严虹唏嘘不止。
李敏把嘴里的半口饭囫囵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大口汤,把噎着的感觉顺溜好了才说话。
“那次李主任,我和穆杰都跟在我老师后面磕头了。哎呀,彩虹儿,穆杰中午看起来挺累的,他不会是跟着磕头一上午了吧?”
“他是昨晚没睡好才累着了吧?”严虹斜睨李敏,话里的调侃色彩不要更浓厚了。
李敏脸颊飞红,眼睛躲闪严虹,但看严虹盯着自己不放,就气哼哼地瞪着严虹说:“怎么,你不允许啊?”
“哪敢哪敢。我自己的事儿还操心不过来呢。哪有空关注、干涉别人的房事。”
李敏看严虹情绪不好,就问她:“你做没做妊娠试验啊?”
“做了,弱阳性。等过几天我再做一个看看。不过,敏敏,我想用5-fu干扰一下,或许能奏效。”严虹一下 一下地搥饭碗里的饭粒。
“不妥。你还喂奶呢。”李敏提醒严虹:“再说那么做太冒险了。不值得的。你想如果不是怀孕,你就白用药了;如果干扰没成功,你还得去清宫。最糟糕的情况,要是受精卵还没移动到子宫,在输卵管终止了……你想想出现急腹症,你不是更麻烦了?”
“唉。”严虹叹息一声。“你说的都对。唉!你说我这时候要是怀孕了,唉!我简直不敢想象休息半个月会是什么样。太让我接受不了了。”
“潘志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万一不是呢。算了,或许是我刚上班不适应吧。我下周再去做一次妊娠试验。主要是我这月经也没恢复,不好根据月经断定是不是怀孕了。”
“再验一次再说。也未必是怀孕。或许就是像你说的那样刚上班不适应呢。”
“敏敏,我有这么个想法,不管这次是不是怀孕,我都想做绝育。春节前做。”
“你做?”
“那还能是潘志做啊?!”
“怎么不可能啊!呼吸内科的那个祝老师,他就做绝育手术了。”李敏信誓旦旦。
“可他那个白白胖胖的模样……”严虹摇头:“我宁可自己挨一刀,也不想潘志变成那模样。那我看着他得吃不进饭了。”
“他是做完手术才那样的吗?还是以前就那样啊?”
“那我上哪儿能问到啊。”
“问问罗主任呗。罗主任应该知道。工农兵大学生一共才招了那么几年,他们就不是一个年级的同学,前后也差不了多少几届。”李敏怂恿严虹。
严虹迟疑,那态度就是不太想去问罗主任。
李敏想了一下就说:“彩虹儿,我不建议你做手术。你都做了一次剖宫产了,要是上次顺带做了输卵管结扎也就算了,再来一次,过分了啊。你考虑过腹腔粘连没有?考虑过复通手术的难度没有?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那你会让穆杰做绝育手术吗?”严虹盯着李敏问。
李敏没有迟疑立即回答严虹:“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没法回答你。”她把剩余那几口饭扒拉嘴里,吃完以后才说:“彩虹儿,我觉得女人承担了生育,男人承担绝育才是公平的。不能把生育和避孕的责任全交给女人承担,你认为呢?”
严虹点头。想了想说:“从理论上来说,男性做绝育要比女人损害小,手术也更好做,复通也更容易。但是吧,没几个男人愿意做啊。你要考虑做完手术之后,他们被叫做太监的精神压力。”
“这个压力绝不会大过人流的损伤。心理强大一点儿、脸皮厚一点儿,说一句舍不得老婆意外怀孕去做人流,怎么就不行了?”李敏换了一双筷子,给谢宝宝夹菜。等谢宝宝吃好下桌以后,她又对严虹说:“那男性绝育手术又不是真的让男人做太监了。婚前说了再多好听的、许诺的再天花烂坠,都不如婚后替媳妇挨这么一刀实在。”
“你这样好像女权主义者了。”
“你别扣帽子。女人为生孩子能做剖宫产,至少是90天的假期。输精管结扎手术只有三天假,人流是半个月假,对身体的影响,孰轻孰重不用多说了。”
“你让我想想啊。”严虹面色凝重:“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讨论这件事儿。”
“行啊。我等你。”李敏郑重地应了。
*
“哎,敏敏,你那份给了没有?我看帐桌那边登记的钱数都挺大的。”严虹给潘宝宝喂奶,谢宝宝满屋子拍软皮球。小芳和小艳赶紧把易碎物品和碗筷都收拾去厨房里。
“梁主任下午给我回电话了,他让小金给他送钱过去,还把我那份垫了,我这就过去给小金送去。”
“他给你垫了多少?”
“两千。”
“不多。我和潘志一人两千。”
“天!回头他闺女上大学你还给不给了?”
“给啊。一码是一码的事儿。”严虹见李敏吃惊就解释道:“那是属于该花的钱。我中午不都说了嘛,要不是陈院长肯帮忙,你说我不得等四年才能把潘志调过来啊。这还是顺当的。我都不算潘志提前一年过来多挣多少。就算我们俩能天天守在一起,这个钱也值得出。是不?”
“是。”
“还有潘志调去胸科事儿,也不是非要调潘志不可,调我们家楼下的周大夫去胸科也可以啊。就是这回提胸科的副主任,如果提了杨大夫,是不是也说得过去?”
李敏叹服严虹想的明白。
“其实我们也不算多的了。过去的基本都是两千块,极少数是一千。”
“都这么多?”李敏真的被镇住了。然后她把路凯文告诉自己的毕业分配花钱数额说了。
严虹一点儿也不吃惊,笑着对李敏说:“是钱毛了呗。我刚进科时随份子都是30元,现在大家都是50元了。我今天中午跟我爸爸通电话,我爸爸建议我和潘志一人拿两千。到时候看大家的。亏得我们俩带够钱了。”
“那你说我是不是少了?”李敏忐忑。
“梁主任给你垫的,那就绝不会出错的。这个白事儿不像喜事儿,最好是别人多少,自己多少。情分不同的,也就照大多数人翻番而已。我们和你不同,我们是欠了陈院长太多人情了。噢,对了,他女儿上大学你准备给她买什么?”
“原来准备给她买个箱子,我都告诉过你了。就是那回咱倆在友谊商店看过都觉得好的那款。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你有没有问过小姑娘是不是有箱子了啊。”
“我以前跟她提过,要是有变化了,我猜她会告诉我。要不我等老太太出殡以后,给她打电话问问了。”
严虹想想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她说:“我准备送她一块手表,价格就照着你的箱子来。你要确定是买箱子了,下周日潘志过去友谊商店,让他一起买了。如果有变化,你也要在潘志过去前定下来,省得你这么大的肚子还得折腾过去。”
“好啊。下周六之前我一定确定了买什么。如果下周穆杰还回来,让他开车和潘志一起去。”
“那可省钱了。下午我跟潘志打出租车过去,就那么一点儿路,三十块钱。出租车司机还说呢,爱坐不坐,他今天往翰林府跑了好几趟了,都是这个价钱。”
“那你回来又三十?”
“是啊。孩子在家,我舍不得花时间在等公共汽车上,就变个法子花钱买时间了。”
“那,那你最近钱凑手吗?我那儿还有一些。要不我一会儿给你拿几千过来。”
“还行,不够我会跟你说。等下个月我把妇科管起来也就好了。”
“你别硬撑着啊。”
“敏敏,我不和你客气的。”
说过了钱的事儿,李敏站起来招呼谢苏宝。
“谢宝宝,我要去看梁姥爷家的小宝宝了,你去不去?”
谢苏宝晃晃脑袋,说:“不去,他太小了,梁姥爷不给摸。我要和潘嘉玩。”
严虹说他:“是你玩潘嘉吧。”
谢苏宝凑到严虹跟前,问:“他怎么还没吃完啊?”
“再等十分钟,他就吃完了。你先跟芳姐拍球。一会儿咱们把车推着,下楼转一圈。”
“严姨,让我推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