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纳完毕之后又钻进厨房,小厨房里热气腾腾,翠姐从灶后探出头来,道:“熬粥用的碧粳米准备好了,你说要留给你亲自洗的,我就没有动。”
景横波看见她,停了脚步,想着自从来到大荒之后对她的冷落,心中忽觉有歉意。
“这些事有宫女做,你没必要起这么早。”
“反正睡不着。”翠姐答得简单,景横波看着她,忽觉雾气里她瞧来似有消瘦,性子也不再如当初在凤来栖般大大咧咧,沉默了很多。
大荒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她托庇于自己,却又不得自己关照,也许内心凄惶,便显现在了神情中。
景横波顿时心软,想着从凤来栖到大荒,千里路途相伴而行,一共就这么三个人,静筠是个药罐子,整天在屋里不出来,拥雪年纪小,最近她送了去宫中女官司,没打算非要她将来当女官,但好歹跟着学几个字。剩下翠姐一个人,确实也太孤单了些。
“那我来洗米。”她对翠姐展开笑颜,从她身边端过米盆向外走。
翠姐似被她的笑容惊住,一时发呆,景横波已经越过她,翠姐犹豫一下,忽然道:“大波……”
景横波回头,“嗯?”
晨光朦胧如雾,她笑容却如此鲜亮明媚,谁都看得出来,她如此幸福快乐,连眉都似比当初飞扬。
翠姐盯着她的笑意,有点艰难地道:“对不住,大波,当初那箱子……”
景横波飞快地扬扬手,“啊,箱子的事啊,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翠姐的后半句话被堵住,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了出来,半晌转了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早起烧饭吗?”
“睡不着?”景横波笑,“睡不着就数绵羊咯,我教过你的。”
“因为静筠一直想为你操持饮食,”翠姐慢慢地道,“她身子不好,我想,还是我来吧。”
“是吗?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没有必要。你们是我的朋友,姐妹,不是下人。”景横波放下米盆,拍了拍她的手,“以后都不要做了。”
“那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你的女官吗?”
景横波怔了怔,侧头看她,“翠姐,你今天很奇怪。”
翠姐笑了笑,低头去揉面,“是吗?也许人换了环境,遇上不同的人,就会慢慢变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