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却在轻轻叹息,“何苦,何苦呢。”
“女王……”柴俞盯着城上,颤声道,“不求您原谅我,下辈子,下辈子我给您做牛做马……”
“你信下辈子么?”景横波笑道,“这辈子的承诺,都做不到,能指望下辈子吗?”
柴俞脸上肥肉抽搐,痛苦地咬牙不语。
“女人的痴,有时候真的无可救药。”景横波叹气,“明晏安对你怎样,你自己应该清楚。有一分情分,都不会逼你做奸细,不会让你受辱,不会让你现在落到这境地。你说你为这男人,值得么?”
“我不是为他!”柴俞断然道,“我只为我儿!”
“明悦是你儿子是吧?”景横波皱眉道,“柴俞,你是才女,你告诉我,我和明晏安的争斗,谁赢面大?”
柴俞不答。景横波一笑,“你不回答,说明你也知道,我一定赢的。”
“他有军民三十万,上元百姓很彪悍。”柴俞道,“你也不可太过自信,否则骄兵必败。”
“你好像在提醒我呢,”景横波笑道,“谢了。”
柴俞抿抿嘴,垂下眼睫,景横波的态度,让她比被骂被打还难受。
“我不是骄傲,我有信心迟早拿下上元。”景横波道,“而明晏安不能与我共存,将来所谓的玳瑁族长就不存在,明悦的世子之位也不存在,你真的要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牺牲这么多吗?”
“明悦……”柴俞颤声道,“给他下了毒……”
景横波“咝”地一声。
虎毒不食子,明晏安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她决定以后绝对不给他一个好死法。
“我卑鄙,我无耻,我背弃了自己的道德和原则,我枉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柴俞声泪俱下,“但我不悔……我只求所有罪孽,都让我来背,孩子无辜!”
“他能这样对你,这样对明悦,你真以为你死了,他就能善待明悦么?”景横波只想说,再聪明的女人,都有糊涂一时的时候。
忽然城上有细弱哭声,似乎是孩子声音,柴俞霍然抬头,远远看见城头的小人影,颤声道:“悦儿!”
上元城头极高,其实看不清脸,但装扮年纪,似乎便是明悦,他在城头大哭,伸手向着城下,似乎还在叫娘。
柴俞浑身发颤,手中匕首不断抖动,众人心惊胆战盯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景横波给解决了。
“王妃!”黄冈站在城头上,面沉如水,对下高喊,“您瞧,世子一切安好!大王让末将转告您,只要您杀了女王,您就是上元的功臣,您就是大王永远的王妃,享军民永久感念,享宗庙永久供奉,上元至上到下三十万,世世代代感谢您的恩德!”
“好慷慨壮烈啊。”景横波冷笑,“连脸面都不要了,这么赤裸裸地要自己的女人去死。”
柴俞只听见了“世子一切安好”六个字,她踮着脚,看着城头上小小人儿,模糊的泪眼看不清脸,但孩子能动能挥手,她就觉得,走到这一步,也不枉了。
“对不住了……陛下……”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您放心,动手之后我会立即自杀,只求不在悦儿面前自杀,我会到城墙的阴影里,以死谢罪……”
“动手之后你自杀不自杀已经不重要,不会有人再让你活着。”景横波哼了一声。
柴俞哗啦啦地流着眼泪,无言以对,手中刀便要往前一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