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回来,没法救。
若是重伤什么的,还能寻些“活死人肉白骨”之物,但是宮鸣流失的是他的生命,就像是底部破了洞的桶,不管怎么往里倒水,最后都要流干净。
再厉害的修士,也做不到真的复活一个人,那是神的工作范围。
宫红月的回归和成功接收传承似乎让那父亲放了心。风烛残年的老者摸着女儿的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修士逆天修行,不入轮回。一旦在修仙途中陨落了,三魂七魄便会散尽,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要有所得,便要有所失。
获得了可移山填海的强大能力,若是什么都没有付出的话,那也想得太美了吧?
看着宫红月黯然神伤的模样,他忍不住道了声,“没出息。”
周祺然没有掩饰他的话语,宫红月立时回神,将悲伤收敛起来,恭敬地道,“天枢真君?”
周祺然没有回答,悠悠然地倒在小舟上。“明明你那爹也没怎么护着你,现在倒是如此真情实感地伤心,‘原谅’就那么廉价?”
宫红月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周祺然会突然说这种话,嗫嚅了一下,而后神色坚定,“即便如此,他也养育我长大,传授我知识与功法。因为我自身不足而遭受的挫折,不该归在他的头上。”
“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又何谈‘原谅’?”
面对周祺然,她没有反抗的胆量,为自己的父亲辩解差不多就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哪怕只是这样,她也觉得心跳加快,如鼓一般咚咚作响——那是恐惧。
周祺然扫了一眼,这女子分明已经周身都在颤抖了,但还死咬牙站直身体,不愿意露出怯态。
“照你这么说,那为人父母,岂不是准备些吃食和功法就能让子女感恩戴德了?”周祺然嘲讽道,“毕竟一切挫折,一切不满,都可以归为‘自身不足’啊。”
天枢真君是个不走寻常路之人,他有着惊世骇俗的想法。
这样的传言一直在东域修士之中流行着。之前宫红月只是觉得天枢真君行事有些随意,对待秋博宇的态度有些怪怪的。如今她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他不走寻常路的程度。
他以鄙夷的语气说出来的那些话,不正是修真界公认的常理吗?
凡人家庭另说,修士修行看个人,父母过分爱护可能会毁了好苗子。且不说大多修士自己也要游历闭关,陪伴子女成长的时间很短。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如她这般的修士子女,大多是独自成长的,一旦遇到挫折,如散修盟内对她继承散修盟盟主之位的质疑之声,都会认为是自身的不足。
做得不够好,所以要更加努力一些。
“那……那真君……”
不是所有人都有秋博宇那般面对元婴真君还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更何况宫红月心知肚明自己现在是在借天枢真君的势进行散修盟的改革,万万不能得罪天枢真君。
宫红月不敢去反驳质疑周祺然的那些嘲讽,只能弱弱地道,“可是……父亲已经走了……真君您难道就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去……”
话未说完,宫红月便看着周祺然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恐惧让她失了声,呆立在那里。
“这种事?”周祺然面色阴沉,宛如万年化不开的寒冰,盯着宫红月的眼神仿佛要将其冰冻,“一个两个都这样,这种事很值得哭吗?”
当年也是这般。
公园的长椅上,女孩子不断地哭着,旁边的青年沉默着,而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