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到窗台上的盆栽的时候,才刚刚六点而已。
陪着男主人萎靡了一整晚的叶子抖了抖,刚挺直身子想要迎接太阳的到来,又被一阵喷雾缩了回去。
男主人这才想起来,他没有开窗就喷了定影剂。
他倒吸一口气,又被定影剂的刺鼻气味呛到,一边忍着咳,一边慌慌忙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才把窗户推开。
“咳咳,咳咳!”做好这些,他才敢惊天动地咳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又瞟到刚刚被放到桌子上的画,正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光泽,同时角落还有几颗灰尘。
他连忙把画抓起来,将沾到上面的尘吹掉。
他这边正手忙脚乱着,那边紧闭了一整晚的房门被拉开了。
“梁允临?”是女主人揉着眼睛走了进来。她明显才刚刚睡醒,习惯性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你又不开窗就喷定影剂了?”女主人问道。
梁允临终于把灰尘弄走,他挠挠头:“嗯……”
梁稚走到窗边拨弄了一下叶子:“再这样下去,这里的盆栽又要枯掉。”
梁允临把画放下,走到梁稚后面抱抱她:“下次不会了。”
梁稚的注意力也从盆栽转移到了那堆画上面:“你熬夜赶工吗?”
梁允临点点头。
梁稚转头去看男人,他的眼睛略有浮肿,眼底全是青灰色。
一看就是通宵了。
她伸手摸摸他的眼皮,他也乖乖垂下头给她摸。
梁稚捏捏他的脸:“好吧,没有下次。”
梁允临点点头。
这个家里的早餐时间总是轻松的。
伴随着窗外的鸟啼,梁稚把两碗清汤面端了上来。
梁允临的那一碗卧了一个鸡蛋,筷子一戳,就会流出黄。喝一口汤,满嘴都是蛋黄的香气。
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就算多通宵几个夜晚也没问题。
“阿稚,我等会要去出版社交稿子。”梁允临大口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说道。
相比之下,梁稚一口汤一口面的样子优雅多了:“这么赶?怪不得你要通宵赶工。”
“没办法,印刷厂那边催得急。”
梁稚叹了口气:“毕竟你还在用纯手绘,编辑没有帮你通融一下吗?”
“唔。通融了也没有办法。”梁允临喝下最后一口汤,“整个出版社或许只有我一个插画师还在坚持纯手工绘图了吧,总不好只等我一个人的。”
“你呀。”梁稚道,“那要早点回来休息哦。”
“好,你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吗?”梁允临问。
“什么也不用。”梁稚继续慢条斯理吃着,“你能早点回来补觉我就谢天谢地了。”
梁允临走到玄关穿鞋,他回头,梁稚正背对他坐在餐桌前,脊背挺直,肩膀瘦削。连吃汤面也是极小声的。
他不仅勾了勾唇,他的小妻子啊。
他会早点回来的。
“阿稚,我走了。”他站去门口。
梁稚回头朝他笑笑:“早点回来哦。”
清晨的第一班公交看起来也是困倦的,摇摇晃晃来到梁允临面前。他从挎包里翻出车卡上车,找到位置坐下后,莫名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
他把包来回翻看了几次,没想起来。
几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慢慢悠悠摇晃了过去。
直到下了车,梁允临才想起来自己漏带了什么。
他站在出版社门口,员工们来来往往穿过他,只有他呆呆站着像个傻子似的。
他忘记带原稿了。
而他的编辑刚刚给他发了消息,很快就会到,马上就要带他的稿子去印刷厂。
回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他独自站着失神,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脑袋冷不丁被敲了一下。
梁允临回头,看到梁稚站在他身后,一手叉腰,一手举着一本稿子。
“梁允临,你能长点记性吗?”她笑得灿烂。
“阿稚。”梁允临叫她。
梁稚自顾自说了起来:“幸好我刚刚去了书房看我的盆栽,才发现你没带稿子。”她挑挑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没有我就不行了?”
“是,没有你就不行了。”梁允临承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