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还是去瞧瞧吧。”太后徐徐开口了,“毕竟,皇帝也赐了你协理六宫之权。”
嘤鸣不禁一怔,协理六宫之权?太后突然拿这个说事儿,倒是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是心里本能地抗拒,便起身低声道:“臣妾才刚回宫,身子疲乏……”
可太后却合上了眼睛,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听不见人言似的。
娴妃掩唇轻笑,“舒妃妹妹,咱们走吧!”——娴妃显然也是只当没听见嘤鸣的那番推辞。
心底暗叹了一声,只得跟着娴妃一同去了。可一路上,愈发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似的……还是康嫔好运气,慈宁宫露了个面,便可回自己宫养胎了。康嫔虽然也憎恨皇后,但她果然还是更在意自己七个月的肚子,所以就没有来凑这个热闹。
长春宫。
久不来此,这原本繁华富丽的殿宇已经变了个模样,正殿前的白石地缝中已经生了杂草,汉白玉的月台上也落了零零散散的枯叶,却无人清理,俨然已经有几分破败之势了。幸而殿中的一应家具摆设还是从前的,只是稍稍有些旧罢了。
被幽禁了将近一年的皇后,大有几分消瘦与颓然,肤色暗沉,眉宇间尽数是悲怆与绝望之色,她一身的旗服,虽然还是上等的长寿富贵妆花罗,但绸缎的光泽已经黯淡,显然是去年的旧衣了。皇后会穿旧衣,必然是因为她已经没有新衣可穿,可见这宫里的女人,一旦落魄,哪怕贵为皇后,日子也难过得紧!
站在皇后身旁的,是二公主吉兰泰,大半年没见,她似乎长高了些,脸上的倔强与高傲,也更浓了许多!她手里死死攥着一支赤金玉兰钗,钗的尖正抵着自己雪白细嫩的脖颈!!
二公主年纪虽小,却异常决绝,她锋锐的眼眸瞪着焦急如热锅蚂蚁一般的御前大总管吴书来:“去告诉汗阿玛,皇额娘若死,我亦不活!!”
“吉儿……”皇后一脸的沉痛之色,眼中泪花闪动,你这孩子,何苦如此呢?皇上既已赐了这杯鸩酒,便是全然舍弃多年夫妻情分了!与其在这冰冷的宫殿中幽寂而终,受尽冷落苦楚,一死又能坏到哪儿去?
娴妃的讥笑之声随即响起,她瞥了一眼被摔碎在地上的鸩酒,冷哼道:“二公主还真是孝心可嘉啊!”
娴妃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寂寥的长春宫中,她一身华丽鲜艳的衣衫,竟是生生衬得皇后落了下筹。
然而二公主的高傲,说白了都是遗传自皇后的。此刻见到娴妃、舒妃齐齐现身,皇后立刻挺直了身板,当年那骨子里的傲气立刻又涌了上来,皇后冷冷道:“怎么?娴妃和舒妃,是来送本宫一程的吗?!”
娴妃就站在殿门口,遥遥含笑看着皇后,却不行礼,她眉梢扬着一缕得意之色,道:“奉旨来送皇上一程的,是吴公公才对。本宫是奉太后懿旨,传二公主前去慈宁宫聆听训导!!”说罢,娴妃瞥了一眼手握金钗抵颈的二公主吉兰泰:“二公主,虽本宫走一趟吧!”
二公主咬牙恨恨剜了娴妃一眼,“我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二公主这番狰狞之态,却叫娴妃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二公主这是要违抗太后的懿旨吗?!”
“哼!!”回应娴妃的,是二公主一声怒哼,她骤然攥紧了手里的金钗,朝着自己如玉的脖子上一刺,旋即,鲜血如珠串一般汩汩涌出!!
“吉儿!!”皇后的心疼地急忙制止,“你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