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式风格的公寓楼，红砖白窗，黑色复古路灯下，男人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倾斜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小雨夹着雪花肆意落在他坚硬的发丝上，很快消失不见。

黑色的手机贴在耳边，食指上的那枚狐狸戒指闪闪发光。

“william，方岩这个人我记得，在lydia的资料上出现过……”，乔安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令他眉心纠结。

原来，那个方岩和上官璐璐早就认识，而且，先于他。

上官璐璐八岁之前，几乎都是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后来，那个方岩消失了……

“他现在什么背景。”，严肃地问，心里提高警惕，感觉上官璐璐对这个男人十分亲密，友好。

而且，想到她和他认识比他们还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

“这个人的行踪很神秘，在美国有居所，没有具体职业。喜欢玩扑克，每年都会参加很多比赛，基本靠奖金度日。对了，他是最近一届德克萨州扑克赛的冠军，赌王。”

“家庭呢？”

“单身，没家庭。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乔安又说道。

上官翊了然，表情严肃，“这几天，你帮我留意我母亲和丽莉家的走动。”

“什么？不是吧？！william，我在休年假——”，乔安激动地说道，说着说着，不敢继续，而且上官翊已经结束了通话！

上官翊站在楼下，抬眼看了下她家的窗户，握了握拳头，迈开大步，再次进了楼道。

“身体不好吗？喝这么多中药……”，厨房里，男人操着低沉的嗓音，问道，成熟的俊脸上染着关心。他看着砂锅里的那些药材残渣，浓眉微挑，大概知道她是哪方面有毛病。

嘟嘟站在门口，看着在忙碌晚餐的妈咪，和那个伯伯说话。

“体虚，喝中药调理调理！”，上官璐璐满脸笑容地说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会再遇到他。而且，第一眼，她便认出了他。

这个大她十一岁的，曾经的大哥哥。

现在，她都可以叫他大叔了。

门铃声响——

“嘟嘟——帮妈咪开门！”，上官璐璐头也没回地喊道，手里在搅着鸡蛋，烘焙面包用的。

“ok！”，嘟嘟大声道，方岩扬唇，“我猜是william。”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混蛋，还来干嘛？！”，上官璐璐气恼道，加快了手上的搅拌速度。

“傻丫头——”，方岩宠溺道，“我出去看看。”

“好。”，她微笑道，“他如果说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在意哦！”，上官璐璐柔声道，满脸的笑容，像个幸福的小女孩。见到方岩，就好似见到了亲人般。

“我不会在意，我会反讥。”，方岩说完，扬唇，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着淡淡的鱼尾纹，不显老气，反而透着浓浓的成熟男人的韵味。

刚出了厨房，看到上官翊站在玄关口，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

嘟嘟就站在他跟前，小家伙和他爸爸那高大挺拔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对比，穿着背心的上官翊弯下.身，一把将小家伙抱起。

注意到客厅里穿着背心的男人，这个连乔安也不清楚他职业的男人。究竟是真的没职业，还是隐藏了？

阅人无数的他，重新审视他，觉得他不简单。

深邃的泛着紫光的眸子与一双深邃的棕色眸子相对，各自嘴角擎着笑。很淡，内心皆在暗自较量。

别开视线，透过厨房半透明的玻璃窗，看到小女人忙碌的身影。

“儿子，妈咪在做什么？”，他低着头，大声问道。

“lydia在烤面包。”，嘟嘟稚声道。

小家伙的大眼睛来来回回地看着方岩和上官翊，心里在想，他们两个会不会为了妈咪而决斗？

显然，是他想多了。

只见方岩在沙发上坐下，上官翊抱着嘟嘟去了厨房。

上官璐璐感觉有人进来，转脸，只见是他，怀里还抱着儿子。

“william，你放我下来！”，在妈咪面前，嘟嘟又表现地不喜欢他了，挣脱，小家伙也是想将空间让给他们两个。

“你来干什么？”，上官璐璐睇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嘟嘟早跑出去了。

“来跟你们过圣诞。”，他诚恳地说道，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一股中药味刺鼻，他看到了熬药的砂锅。

“身体怎样了？”，走近她，看着她摘掉手套，他从她身后要抱住她，上官璐璐迅速地躲开，将烤箱打开，拿出里面的模具，“今天有客人在，我不想跟你吵，也请你放尊重点。”，她瞪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很重。

“客人？你指那个方岩？”，他沉声道，语气里透着酸意。

“是！”，她沉声道。

“ok。我尊重你的朋友，lydia，我没要和任何女人订婚，我妈说的，都是假的。”，他连忙说道，急切地想和她解释清楚。

可她没看他一眼，将打好的糊，朝着那模型里倒。

“william，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一点都不关心。所以，你的解释是多余的。”，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上官夫人来过的，上官璐璐头也没抬地坚定道。

他心里一酸，“不管你在不在乎，该说的我还要说。还要做什么？我帮你！”，连忙挽起衣袖，说道，争取好好表现。

“不用了。”

“做披萨吧！我会！”，上官翊丝毫不顾她那嫌弃的表情，开始忙碌。

她没阻止他，将模子塞进烤箱后，设定好时间、温度，摘掉手套，出了厨房。

“你——”，看她出了厨房，他了声，她像是没听到。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她在外面跟那男人有说有笑的交谈声了，还有儿子的。

“妈咪，方伯伯以前对你很好是不是？”式色复的长。

“是啊，以前方伯伯每次去买面包，都先给妈咪吃呢。”，上官璐璐抱着儿子，柔声地说道，又看向对面的方岩，满脸的真诚的笑。即使二十年不见，对他，仍有一种亲人般的感觉。

“你.妈咪小时候可调皮了，常常给我惹麻烦。”，方岩满眼含笑地看着嘟嘟，说道，笑容里带着宠溺。

上官璐璐回忆起小时候的糗事，也不禁笑了，“大叔！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多年才肯来找我！”，她哑声道，只记得，那晚，他说出去有事，然后，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她和其他几个的小伙伴的住处就被一帮地痞流氓抢占了，她流落街头，过着孤苦无依的生活。

看到她眼眶泛红的样子，他笑了笑，“之后去找过你，不想，你成了上官家的大小姐了，没有去打扰，我后来去了美国。”

“你真的去找过我吗？”，她激动地问，方岩诚恳地点头。

上官璐璐的眸子黯然，“我并不是上官家的女儿……要是当年一直跟着你，今天也……”，说着说着，停止。

如果当初还跟着方岩，今天的她，是不是另一番模样……

不会跟上官翊有过纠缠，没有曾经乱.伦的压力，也就没有那一场撕心裂肺的爱和痛，更不会有嘟嘟，甚至，不会认识上官翊……

方岩眯着眸子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联想到她现在的处境，明白她心里的意思。

“不说我了，你呢？这些年都在忙些什么？”

“我？无业游民，吃喝玩乐，全世界地跑。”，方岩笑道。

“我觉得不是！你一定是个神秘大人物！”，上官璐璐崇拜地说道，犹记得他以前很能打架，只要他罩着的人，一条街都没人敢欺负。方岩听她的话，笑出了声，“丫头，你太抬举我了！”，他宠溺道。

“啊——”，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上官翊的尖叫声，嘟嘟连忙从妈咪身上滑下，跑去厨房，上官璐璐皱眉，本不想过去，想到面包也快好了，去了。

“william，你怎么了？”，嘟嘟关心地喊道。

“啊——”只见上官翊一手拿着刀，一手擦着眼睛，痛苦地叫了声，“没事……”

“怎么了？”，上官璐璐进来，问道。在闻到洋葱味道时，连忙将嘟嘟拉了出去，上官翊放下胳膊，只见那泪水从他那眼睛里，哗哗地流下。

被洋葱呛着了！

“嘶……这该死的！”，上官翊气恼道，眼睛里火辣辣的，不住地掉眼泪，越是眨，就越难受。

上官璐璐看着他那样子，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忍不住想笑，活该！

上官翊看着她，走了两步，“lydia……我……”，撒娇地喊道，欲言又止。

只见上官璐璐走到流理台边，打了盆水，将他切地半半拉拉的洋葱放了进去。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崭新的毛巾，打湿，“擦擦吧，过会儿就好了。”，她说道。

上官翊连忙接过，蒙住双眼。

她没管他，走到烤箱边，打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铺面而来。

上官翊适应了很久，眼睛终于不是太难过了，“你平时怎么切洋葱的？”，他问道。

“戴潜水眼镜啊……”，上官璐璐淡淡地说道，戴着烘焙专用手套，将星星状，月牙状，小猫、小狗形状等等的面包用夹子夹出来。

潜水眼镜？

“宝贝……你在忽悠我。”，上官翊淡笑道，“轮到我烤披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