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天意吧。
轰隆巨响,碎石滚落,山体滑坡。她整个人被掩埋在泥石流下面,头部也遭受了重创,偏巧大概是颅内积血,寄宿于头部的毒蛊竟被淤血限制住活动的范围。原本常年折磨她的凶残暴虐,竟被压制了许多,甚至于,只要她的意志稍微坚定些,便能够忍住那种想要杀人见血的欲念。
只可惜,为时已晚。
人说世事无常,而她又怎能料到,她最后竟并非死于蛊毒的折磨之下,竟是死在这天灾地害之中?
可惜了,那封血书没带在身上。
不知梁淑君可好?他当日伤的太重,也来不及将伤药给他送过去了。
这一年来,她明面上折辱六兄弟,对梁家兄弟很不好。为的是怕她娘想不开,万一她娘做出糊涂事,把婚书送去官府和名司监,岂不是要坐实了这桩姻缘?而若到了那等境地,万一自己死了,岂不是要连累梁家诸人?
妻死为寡,这个世界对于男子而言,单是活着就已相当艰难,更何况是寡夫再嫁?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思虑不周,行事又太过极端。可她又能怎么办?难道要从她娘手中抢回婚书么?
她娘早已料准自己的性子,提前将婚书藏了起来,她总不能对她娘动刑吧?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娘,而不是犯人,也不是不想干的陌生人。
而若是苦口婆心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也不是没干过,但奈何任她磨破了嘴皮子,她娘就是不松口。
她每一日,承受着蛊毒的折磨,精力被蛊毒牵制,实在没有余裕去考虑其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
临死前,她脑海迷迷糊糊转过许多念头,有对人世的少许留恋,也似是有着更多的解脱。
入赘前夜,她娘说:“宝儿,你大可一死了之,但你若在梁家寻死,我便立即将这婚书上交官府,让官府在名司监备案,介时梁家六人便成了你的寡夫,你忍心害人,忍心让他们兄弟为你赔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