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常笑了笑,李明华这个孩子一向自持不是孩子,有时候只谈情绪的内宅妇人说不过她。
“明华,我知道你的心意。”他说道,“只是兵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待到了山南,让你堂弟来说吧。所以不要耽搁了,早点赶到明玉那里,也就能早点相助江陵府了。”
一直不敢说话的李明冉扯了扯李明华的衣袖:“明华,等到了跟明玉说吧,他会想办法的。”
这些事不是她们该想的呢。
李明华松开了握着的手,干脆撑着车板跳下来。
“等到了明玉那里,一来一去就太晚了,不是有句话说兵贵神速吗?”她说道,“还是现在即刻就去救助江陵府吧,明玉知道了会同意这么做的,大伯父在也会这样做,因为那里是江陵府,是大伯父长大的地方,是李氏故土。”
李奉常脸色沉下来:“明华,你怎么还是听不懂?这件事你没资格做主!”
林氏被人推下了车,李老夫人捶着车板:“造孽啊,舒坦日子让你们过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丈夫在太原府被李明琪欺负,剑南道又被李奉耀把持,现在这个家里都快没有他们四房的立足之地了,一向视为聪明伶俐李老夫人和二房一家都比较看重的女儿,现在又昏了头,日子没法过了。
林氏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也不敢喊痛,带着一腔委屈愤怒冲过去,扬手就给了李明华一巴掌。
“给我上车。”
李明华没有被打哭,她甚至没有感觉到被打,甩开母亲的阻拦,只看着李奉常:“我姓李,李奉安是我的大伯父,这些兵马是剑南道送来听命我们调遣的,我可以做主。”
李奉常也怒了:“你可以做主?那你做主,带着兵马去吧!”
李明华站直了身子道声好:“我带着兵马去。”
林氏以及涌上来拉扯李明华的仆妇丫头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林氏回过神,抬手再次打在李明华背上,一下接一下发泄着怒气,“你这孩子怎么疯了。”
李明华借着林氏的捶打向前走了出来,这次不看李奉常,而是看那两个将领,稳住声音道:“我,李明华,我是李奉安的侄女,李明玉的堂姐,我命令你们跟我去救援江陵府。”
满场的人都愣住了,她真是疯了啊。
两个将领对视一眼,原本挺直的身子再次挺直齐声:“末将遵命!”
满场的人再次一愣,他们也疯了?
李奉常顾不得理会李明华,看向这两个将官:“你们两个遵什么命啊!跟一个小孩子胡闹什么!小孩子说的话算什么!”
一个将官委婉提醒:“既然姓李,官位和姓氏比年纪要重要。”
李明玉也是个小孩子呢,身为剑南道节度使说的话谁敢说不算什么。
李奉常嗨呀一声:“她怎么能跟明玉一样,一个女孩子.....”
“女子怎么了?淮南道楚国夫人也是个女子,她就能领丈夫的兵马。”李明华道,那一步迈出去,一切都更流畅了,“我作为明玉的姐姐,我也可以领兵马平叛护民,我给明玉写信说一声,我相信他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
李奉常指着她气的说不上话来,李老夫人在车上大喊:“把她给我绑起来!”
林氏再不敢迟疑,扯下一个仆妇的腰带就去绑李明华,仆妇们也涌上,李明华年纪小灵敏躲开了。
“给我马,我会骑马。”她喊道。
虽然这里乱纷纷,但那两个将领一直听着她的话,闻言果然示意一个兵丁牵来马匹。
“请小姐示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一个将领还问道。
这两个将领是认真的?李奉常看出事情的关键,这边李明华眼中也满是激动。
“现在,立刻,马上。”她喊道,人已经跑到了马匹前。
军马高大像一座山,李明华仰头看着,她日常骑的马是专为女子们挑选的小矮马,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缰绳。
牵马的兵丁俯身半跪,伸出手,李明华抬脚踩上去,被那兵丁一托翻上马背,一瞬间慌乱,马儿也发出嘶鸣,冲来的林氏和仆妇们也因此被吓的尖叫退开。
“你们两个,怎么能听她的命令!”李奉常看着两个将领喝道。
将领施礼道:“我们是奉命都督命令来护卫你们的,来之前都督有令,让我们听从李家人的调派,小姐姓李,有吩咐我们必须听命。”
李奉常失笑,点头:“那我也姓李,我命令你们护卫我等平安!”
一个将领挺直脊背应声是,再转头对另一个将领道:“那就由你带着人跟明华小姐去江陵府,我护卫老夫人他们去山南。”
另一个将领应声是:“我们从那边来,我们去最合适。”
两人说完,立刻要转身,李奉常听懵了,一手抓住一人:“你们什么意思?我说了让你们护卫我们的平安。”
“二老爷,我们这些人足够护卫你们平安到都督身边。”先一个将领道。
什么跟什么啊!李奉常有些缓不过气。
“这是我给明玉写的信。”那边李明华喊道。
诸人看去,见她撕下了一角衣裙,咬破了手指,用血在布上写了一句李明华请带兵援助江陵府,然后对那个将官一扬。
那将官跨步上前稳稳接住俯身:“末将会交给都督。”
军马不稳,带着李明华踏步摇晃,她坐在高高的马上,觉得眼前的人都变小了,天地也变得高远,心胸满是激荡,脑子乱糟糟的什么也不想了,干脆一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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