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五欣慰的道:“小姐你早点歇息。”然后便告辞了。
这边是淮南道军大营,四周都有警戒,李明楼独坐山丘也不会有危险。
李明楼目送小将离开,轻叹一口气,她说的命中注定跟中五以为的不一样,她想的是那一世。
那一世马江投敌,那一世没有武少夫人,淮南道很快就成为叛军之地,直到后来武鸦儿杀了安康山,京城附近的叛军溃逃,安德忠继位退守福建,淮南道也才被收复。
那一世扬州城的民众,是不是没有像这样被驱赶当肉盾?是不是一直活到了淮南道收复?
她在淮南道救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因为她死去。
原本会死被改变命运活下来的人多?还是原本活下来却被改变命运死去的人多?
李明楼抬头看天,夜空一片漆黑,漆黑后似乎有雷声滚滚。
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死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天不容她吗?
“夫人。”
中五的声音再次响起,去而复返蹬蹬跑来,但这次不是来劝她的。
“连小君来了。”
.....
.....
中军大帐中点燃着灯火,坐在灯火中的年轻人明亮而不刺眼,就像一颗稀世珍珠。
李明楼打量珍珠一眼:“如玉公子真是稀客。”
自从卖粮一别,只见粮食不断送来,连小君却是再没见,只有有关他的消息传来,他行走在各个地方,很多人信服,大大小小的商人都找他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被称为如玉公子。
连小君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白纱轻薄可见其内翩翩身姿,白纱又如云如雾遮挡了一切,背后的夜色,面前的灯火,让她踏云乘雾。
“在夫人面前谁敢称如玉。”他笑道,俯身施礼,“小君心系夫人,身更是。”
他的身边有李明楼送的五百精兵,是护卫也是牵绊。
李明楼坐下来:“我们的生意做完了,护卫你可以遣散。”
连小君在她坐下来的时候,便行云流水般陪坐在一旁,将提前煮好的茶倒一杯:“这是小君刚烹的茶,用的是琅琊山上的泉水。”
李明楼伸手接过,微微掀起面纱一饮而尽,将茶杯放下时连小君已经伸手来接。
李明楼没有碰到他的手,松开茶杯手指在他的衣袖上轻轻一捻:“这件衣服就能换十个护卫。”
这个乱世里有钱不一定能活命,但有钱又能买来很多的人命,乱世里人人没有了出路活路,卫兵逃散,侠客混迹,龙无处可藏,虎也坐卧不安,以连小君如今生意富饶,买一千好手做护卫也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连钱都不用花。
连小君道:“我用钱得来的,不如夫人给我的,夫人信我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有,钱买不到的才是最可靠的。”
李明楼手指甩开他的衣袖道:“你可想多了,我不是信你,那也是生意,你做成我们便合作愉快,你做不成今日你也进不了我的门。”
连小君手放在心口看着李明楼:“在我心里,天下所有的生意,最重的就是夫人的。”
被这一双眼看着,他说什么都没有人想反驳,也不会质疑。
但连小君看着眼前女子的露出的双眼,没有失神,反而越过他走神.....她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啊。
母亲是不是也有一双这样的眼?当初父亲就是这样沉迷在母亲的双眼里吗?
李明楼收回遐想,一双眼无波:“连公子找我,又有什么生意要做吗?”
连小君坐直了身子点点头:“我知道夫人在辖内各地收留人口,但不知道夫人买不买人口?”
这个乱世,人口,尤其是失去了家园以的人口如蝗虫,过往的城池避之不及,能收留已经是菩萨之举,花钱买?那是什么人?傻子吗?
而且如果楚国夫人要人,只要招手一呼,必将蜂拥而至。
不过,这种人人皆知的道理,连小君又岂会不知?
李明楼没有笑,问:“你有多少?”
连小君道:“五十万。”
这人数相当于三个光州府,听起来实在是可笑。
李明楼没有笑,也没有立刻答复,想了想,问:“你要多少钱?”
连小君笑了:“我这次不要钱,只要夫人给予我视同亲临的令牌。”
那就是楚国夫人印鉴了。
拿着这个,如果有心作乱,三个光州府都能毁掉。
“夫人,我只个生意人,为非作歹与生意无关的事当然不会做。”连小君道。
李明楼道:“这笔生意与先前不同,有期限限制。”
她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掌,拇指内扣按着一枚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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