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察使看着衙门前的大街,大街上护卫黑压压如乌云,乌云中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两边民众的拥簇下缓缓行驶。
城外小山里的杏花开了,楚国夫人要去赏花。
他明白姜亮的意思,现在淮南道可以稍微松口气了,夫人也可以玩乐一下了,想当初在窦县,武少夫人聚众比武,篝火美酒狂欢到天亮,后来夫人守护的城池越来越大,形势也越来越严峻,就很少玩乐了,夫人真是受委屈了。
但是!
宋观察使抓住姜亮,急声道:“夫人要赏花踏春都是好事,夫人安心玩乐,民众也更安心,但是,同车而坐的人不合适!”
春光明媚,楚国夫人的马车拆去了四壁,换成幔帐,幔帐厚重看不清其内详细,但能看到里面的身影是两人。
那就不是夫人和老夫人出游,带老夫人出游的话,侍女会跟着,车上会坐三个人。
此时车内并坐两人,身姿都纤细妖娆,但一个明显挺拔高大一些,不是侍女,是个男儿.....
不是护卫,楚国夫人最得宠的护卫握着伞在车旁跟随着呢。
“是连公子。”
“又是连公子。”
“当然是连公子,能坐在夫人身边的只有连公子。”
“连公子坐在夫人身边,夫人何必还去赏花。”
“你说的不对,连公子坐在夫人身边,才不用去赏花呢。”
街上民众嗡嗡,争相观看,议论纷纷,夫人和连公子谁该为谁沉醉。
宋观察使两耳嗡嗡:“夫人不该与连公子同行啊。”
“那该跟谁同行?”姜名听到了好奇的问。
姜亮立刻想到了,抚掌道:“能与夫人同行是极大的殊荣,可以用来当做给人的奖赏,比如那些有功劳官员世族们的女眷。”
夫人到现在还没有跟淮南道官员世族们的女眷来往过,身边甚至连侍女都没有,更别提女子们日常的玩乐。
玩乐也是交际。
元吉摇头:“夫人的玩乐只是为了玩乐,不需要考虑这些。”
小姐已经很忙很累了,连玩的乐趣都要被剥夺?他决不允许。
姜亮立刻点头:“夫人赤子之心,的确不用做这种事。”
引起话题的宋观察使听愣了,看着楚国夫人的马车在街上也走远了,回神跺脚:“我不是说这个呢!我是说夫人不该带着这个连小君招摇过市。”
两边的三人都看他:“为什么?”
“避嫌啊。”宋观察使有些累了,“夫人有妇之夫,跟一个外男同车游玩....”
虽然这个外男就住在夫人家里,家里就家里吧,夫人的家和道衙在一起,可以对外说连小君其实住在道衙。
但外出就众目睽睽之下没办法解释了。
姜名笑了:“宋大人,你想多了,连公子对于夫人来说,就跟春光和杏花一样,区别无非是坐车赏,以及下车赏。”
这件事可以这样想?宋观察使眨眨眼。
姜亮拍拍他的肩头:“如今乱战,世间一片狼藉,但依旧有寻找爱惜美好事物的心,这也是一种高洁的品行。”
元吉姜名觉得他说的太对了,纷纷点头。
宋观察使似懂非懂跟着点头,回过神又苦笑:“希望武都督也能明白这种高洁的品行。”
妻子爱美景爱鲜花乐于赏玩,丈夫会觉得是雅兴,天下有丈夫认为妻子爱美男蓄养赏玩是雅兴的吗?
姜亮毫不迟疑哈哈一笑:“夫人非凡人,武都督当然亦是。”
元吉姜名笑了笑没有说话。
宋观察使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笑,不过,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楚国夫人身边的亲近人,似乎从未在意武都督这个丈夫身份,所以,莫非......
武都督是楚国夫人家的赘婿!
......
......
相州没有春暖花开,也没有官府文吏,人烟市井也几分凄凉,但到底是日子安稳了,人活着就要吃饭就要耕种,所以当地乡老自己组织了鞭春仪式,不敢来请武鸦儿,请武鸦儿的义子们参加。
武鸦儿的义子们也不是人人都能请动。
府衙里兵马进出忙碌,但看到一个瘦小的少年走过来时,大家都停下脚打招呼:“小碗公子。”
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小碗对公子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低着头嗯了声,也不管打招呼的人听到没听到,打招呼的人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看着小碗向内去了。
“小碗公子最近来都督这里很多。”有人很好奇,又有些不解,“是都督哪里不舒服吗?”
小碗跟别的义子们不同,他是大夫。
武鸦儿是振武军的骨头,是血肉,可不能身体不好!当即有人反驳:“别这么不吉利,小碗公子只是跟都督亲近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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