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重仁不曾答辩,林子里只有夜虫在吟唱,脑海浮现的是火凤族的种种,紫侠泉边无心的相识,他禀着医德出手以救;比桑河上被阿洲捣鬼无意和了一曲;精绝祭台,不想见死不救,方仗义执言,火凤宫殿内,受托阿托达罕,振言而辩;晨昏读凤史,却是因为痴迷古籍,出谋划策,那是顺手而为……
这些寻常的小事都叫她当作了美丽留恋,他却从不放过心上,如此误会,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他一一推翻再去把人伤的体无完肤么?
玛青一直在观望他,见他不语,悲沉的追劝起来:“阿得瓦,你便发发慈悲吧!当初你如天降的守护上神于精绝祭刀之下救下了凤皇,如今怎就寒得下心令凤皇为你碎心而死的!三年前你不告而别就令凤皇大病了一场,几乎就丢了性命,巫师追了九天九夜的魂魄才叫凤皇转醒过来,玛青花了半年时间才将凤皇的身子调理好!为了来寻你,她甚至要把皇位都禅给了宝珠公主,这半年奔走异乡,就如无头之蝇,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吃尽了苦头,你怎么一见得面未有半句怜惜,就执意赶人?凤皇都如此低三下四的以你为尊了,她甚至愿与其他女子共侍于你,为何你还要绝情绝义重伤她的心!凤皇她真的已经够苦了,阿尼达尊若天神,拜请你不要再折磨凤皇了……”
依灵一直待在林子里不曾走,但听到这里她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不想知道重仁将要如何作答,心里则在暗叹达斡尔那只乌鸦嘴还真是灵验,那个高高在上的凤皇竟真要来与她共侍一夫!
进了房门,灯亮着,阿影取了一只锦盒正要出来,瞧见了她,便迟疑的问:“嫂子,这火凤葵还归还不归还?”
“你且去问重仁吧!还与不还他自有分寸!”
不曾再搭理,也不想知道那火凤葵是如何的宝物,便往花厅而去,虚迷的靠上藤榻,思绪翻乱着。
莲婶进得门来,在旁帮忙收拾着,皱着眉,自言自语的说着:“满口胡地语言,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话刮进了耳朵里,她静静的睇视着这一室清雅如画,喃喃的答道:“若重仁耳根软一些,怕这屋子会易主!”
莲婶瞪起眼,知道这丫头在胡思乱想了。她心思一转,露出深深一笑,道:“呵,怎会,他若有这个朝秦暮楚的心,就不会浪迹五湖四海,等到如今才来娶亲,早就妻妾满房,儿女绕床了!”
其实,她也深知着这人的性子,便低了眉去,不再辩,懒懒起身回房想歇下,进门之即忽又顿下身子,回头嘴里涩笑,道:“那个凤皇为重仁连皇位都不想要,誓死要跟了重仁!莲婶,重仁虽性淡心却善,你猜他会不会心烦!”
莲婶一呆,不可思议的叫道:“怎么?你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
“嗯,听得懂一些!其实我倒情愿听不懂!”
她微然一叹,移莲步往里面而去!
若不懂,就不会生了心头的烦躁!
才初识心中之念对他的情意,本就半是欢喜半是慌的,偏偏就遇上有人要来跟她抢!
重仁不会叫人扰了寸心,她深信着,可心底里依旧是患得患失!
莲婶跟着进了房,见她倚在床上一副迷惘若失样子,忍不住轻笑,道:“呀,真是傻丫头,心中不曾在意,又何来心烦之说!阿仁自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来解决这件事的!”
话虽这般讲,心头依旧似有千结,忽然就想到一句话:最是“情”字最愁人,果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