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哦,也就是说我最多还能活十九个月,依旧逃不脱火焚之劫!”
心,就像被刀狠狠刺了一下般,经经脉脉全生疼起来!
见得喀云天珠不语,她已料得大概。
明明是暑气未尽的初冬季,人却冰寒如置冰渊,依旧微笑,点头道:“谢谢坦言相告!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请回吧,我……我想好好静静!”
喀云天珠能够体会她眼里的这种惊乱、恐惧以及痛裂。
曾有多幸福便有多痛楚!
从云端坠入深渊,会把人摔得粉身碎骨。
就像当初她倾慕于方重仁一般,以为幸福垂手可得,结果却是一厢情愿,美梦难圆。
而眼前的这个娴静少女正驻立在幸福的尖尖上,可尖尖太利,注定会把她伤的遍体鳞伤。
她突然很不忍看到她忍痛强笑的模样,默默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秋风清悠,吹进窗来,带着竹叶的清新,吹落满室的云幔窗纱,隔了晴空一片艳阳高照,勾起室内一片凄清迷离!
依灵抱着手臂只觉浑身发冷的厉害,脚下轻飘飘着,茫然的跨了几步,扑到在床上,想哭却哭不出,想笑却痛的厉害。
那个该死的相士,怎么就断定她一生无命享了福气呢!
刚刚才有所顿悟,想要一心一意去好好待他,想要与他朝朝暮暮,晨昏相守,结果,老天爷却阴下脸来,恶沉沉的要来把一切通通收回!
然后,告诉她,她没那个福气拥有这个男子,她必须放手!
因为,她天生便是薄命之人!
其实,她从不相信天命之说,可为什么天命就是这么的精准!
想那一幕幕温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却如同清晨的烟气般叫人抓不住!
她不甘心!
不甘心!!!
门又开了,是重仁安静的走了进来,不曾笑,淡淡若天外风云般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知道着,咬牙压住了心底的惊乱与不甘,不去瞧他脸色,而转了身往衣柜前而去,将昨日完工的衣裳取了来,捧到他跟前,脸色削白如冰雪,努力微笑着,道:“重仁,我给你做了一件衣裳,试试好不好!”
彩金镶边的墨色锦袍熠熠闪光,与宝石镶制的束腰相映异彩,他怔怔的看了一眼,削薄的唇瓣边勾出一个深深的笑弧,取了往身上套去。
他本是气宇不凡的极品人物,稍需装扮,山野汉子摇身一变俨然成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翩翩佳公子。
虽一直知道他俊逸不俗,却还是看痴愣了:这样一个男子她无福享有,真是可惜。
“很不错,‘慧姑娘’的手艺果是技绝天下……”
玉带束腰,乌发轻飘,英姿倜傥的他抚上精绣的袖口蟠纹啧赞了一声,眼却不曾离了她半分,笑,问:“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做衣服!”
她低低一笑,有些惨淡,喉口更涩着,不敢与他对眸:“聊表心意,全当是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多方担待的酬谢!”
本来做得这袍子是想给他惊喜,结果成了离别的谢礼……
怅然暗叹着,不曾答了话去,又往衣柜将那罗帕取了来递到他手上,轻轻的道:“还有这个,还你……”
“什么东西?”
他挑过那团罗丝,就见一朵红牡丹鲜亮夺目的直映进澄澈的黑瞳,是当初落在她手上不曾要回的帕子!
“女孩儿家的信物别乱给了旁人,能叫你长年带在身边的东西,定是叫你在乎着的……”
她微微的吃着一些味,心里酸痛的,撇过了头去,咬着唇道:“即是在乎着的,便不要错过了……”
重仁拢起了眉,瞅着手中帕子,有些不太明白,正想问,她又柔柔带着痛的说上话来:“重仁,我想好了,以后……你便将我当作妹妹来疼吧!放了我吧!我自哪里来便哪往里归!你把我送回平阳,让我安安静静的回自己的家再活一段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