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阿宽干干一笑,揉起了后脑勺,不曾接话。
“直说无妨!”
重仁淡淡的道。
夫妻若同心,万事皆可坦诚以待!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欢玲姐的,我知道仁哥并不想听她的事,但现在,那边为了她闹的离谱,仁哥是不是该收拾一下了!”
阿宽瞄着重仁的神色,极小心的回答着!
这下换依灵吃惊了。
欢玲不就是重仁在宇文家的那位侧夫人么?
重仁对她的评价是重情重义,甘为养育了她十八年的主子替嫁宇文家。
其中,固然有对宇文棠风的倾慕在里面,但若没有胆量如何敢冒名顶替,弄不好便是一个身首异处,那种事绝不是闹得玩的。
这位欢玲姑娘能在宇文家这个连重仁都厌恶的地方十年如一日的走过来,那份性子耐性足能受人啧赞一声。
这番,阿宽郑重其事的提起了她,定然是发生什么事了,于是便关切的接问下去:“她怎么了?”
阿宽继而转过了头看向重仁,道:“听说那丫头在宇文家过的相当不好。当初仁哥没有亲自迎娶,这一走又是整整十年没回府,她在宇文家便成了一个没主的人,虽然名份上是个侧夫人,可宇文家谁人不知她是冒牌的,皆是因为太后看在杨家这几十年侍主劳苦功高的份上不愿追究,才睁一眼闭一眼放任着。可如今杨老大人病故,杨家已不再如当年一样的风光,加上欢玲本是个侍女,虽随着玉清小姐读过几年书,到底不是大户小姐出生,名不正眼不顺的冒充了玉清小姐嫁入宇文家,哪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顿,他又把目光投到了微微拧眉的她,才继续说道:“之前她遭了什么罪估且不去提,单单这回就够她投胎转世的了!”
“投胎转世?”
依灵一下惊呼出声,这词用的有些骇人,忙问:“他们将她怎么样了?”
“之屏说的,前些日子欢玲得罪了四夫人,她无心中害得宇文棠尧的爱妾流了产,被毒打了一顿,丢了半条命,半死不活的就延着一口气。之屏是个山里的女娃看不惯,仗了自己学一些皮毛跑去给她医,便惹了众怒,之屏气不过顶了几句,就叫老太爷给撵了出来,说是不认错别回家去……呃,仁哥你也知道,那丫头脾气很臭,是死不悔改的性子,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来的,知道仁哥在新郡附近,便徒路跑到了这里,银两用光了,便沦作小乞丐在路上行乞,已在新郡城里流浪好些时日,我回来时在城门口遇上,她认出了我,对着我哭的是唏哩哗啦,非让我救欢玲,哭得我是心烦意乱,便把人一并带来了,让她自个儿与你说……”
如此一番话,听得重仁不觉眉头直皱,心里虽早料到欢玲在宇文府内日子不会好过,却也因为她的别有用心而故意冷的心肠不去过问。
他这人本就不爱多管闲事,这些年飘泊江湖惯了,越发的懒散成性。
想当年本带她离开宇文家的,是她自己死活不肯,明里是为了她家小姐,怕一旦离开,宇文家趁机去为难真的杨玉清,暗地里却是为了他。
他非常清楚她心里想要什么。
那个丫头一心想替她小姐做实了宇文夫人,痴心执念的想要博了他的目光。
或许她以为,只要守了这名份,他总有负疚的时候,保不准哪天就守得云开见月明,成全了她的心思!
回中原已有三年,他没曾去探听她的事,就是不想叫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扰了自己的清静,但现在既知道了她的困境,那么再袖手旁观冷漠以待,就太不近人情,便吩咐阿宽道:“宽,你上山让阿行去京城无论如何把欢玲接到新郡送回她小姐处!”
他能做的还是跟十年前一般样。
阿宽却直摇头,道:“阿行接不出来的,若用强非把她弄出来,就怕会逼死她。仁哥,欢玲是打定主意做宇文棠风的女人,即便做不了实在的,就是图个虚名也甘心,而且这虚名还是为别人在顶,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之前,之屏也曾想带她出来的,可她说死也要死在宇文家,那样的话,宇文棠风会记她一辈子……”
这话叫依灵错愕不已,不由摇头直叹:“她怎如此死心眼,想用一个人的欠疚之心来被人记一辈子,果然是个傻女人!”
她斜斜睨了重仁一眼,他依旧是一副静漠无波的神情,叫人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喜欢上这样一个男子,当真是个灭头之灾。
要命的是,自己居然也叫他迷了去。
“唉,你倒是真能寒得下心,把人家摆着十年不曾理会!瞧瞧吧,现在若再不管她死活,要真有一个三长两短,只怕你会憾悔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