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他又透过自己血红的双眸,看到那血红夜色中分崩碎裂的残尸和漫天飞溅的鲜血,彷佛,又看到陷入狂暴的自己利刃一般的铁手在无情的撕裂着惊惶失措,已经被极端的恐惧吓破了胆的那些人头颅和肢体;耳边,彷佛又回响起了自己那充满了兽性和暴虐的嘶吼,彷佛,又听到那些人临死前痛苦万分的哭叫和惨嚎。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方榕强忍着自己快要呕吐的欲望,紧闭着眼,双手紧紧的按住自己的耳朵,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暮色越发的浓了,这不久前曾发生过惨祸的血腥之地,白天就已经很少人愿意再过来靠近这片区域周围,此时随着夜幕的降临,也越发的陷入了一种能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抱头闭眼的方榕,在心中自责和痛苦的刺激下,从嘴里发出了低沉的悲鸣声。
“呜!”
忽然,就在夜幕完全降临到这片大地的后不久,就在方榕心中的自责和痛苦已将把他封印在脑海至深处几近十年的那状惨事也掀起一角的要命时刻,远远的聊城火车站传来了一声火车汽笛的轰鸣。
第一声汽笛的鸣叫入耳,方榕在痛苦中微微颤抖的身子就是明显一晃,紧接着远远又传来两声长久的汽笛轰鸣,就在这第三声轰鸣入耳的同时,方榕终于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眼,不过此时,他微红的眼神中已经有幽深的诡异光芒在闪动。
“那一派的高人在此要准备教训方榕?请站出来说话。”将双手从耳边放下之后,忽然转身向空荡荡的空地开口说话的方榕声音竟变得有些空蒙了起来。
天色漆黑,空荡荡的空地中飘飘忽忽的回响着他此时略显飘渺空蒙的声音,显得有些渗人。可是就在这渗人的漆黑中,以他身体为中心,周围三尺方圆的空气中温度正在急速上升,转眼之间,他身边那些温度极高的空气竟隐隐有扭曲、晃动的趋势。而他的身影,就在这漆黑的空气扭曲晃动的影响下,开始变得有些朦胧和模糊。
蓦地,就在他声音即将消失的一瞬,一阵低沉含混的绵绵声浪忽然就似来自九幽一般的凭空在空旷的围墙内响起。随着声浪的响起,空地上忽然阴风四起,一阵阵不知来处的阴风盘旋着、迅速往方榕的身边扑来。
空地中的夜色变得更黑了,转眼间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漆黑的空间里,只有澈骨奇寒的阴风盘旋流动的尖利声音在回响,眨眼间,随着阴风的肆虐,空气中的温度在飞速的下降。
一时间,似乎整个天地间全都陷入了令人噤若寒蝉的可怖暗夜。
此时的方榕就像一头嗅到致命危险的猛兽,就在阴风厉号的暗夜中,他无声无息地抬起了双手,在胸前不停的缓缓滑动、拨挡着,手掌上青筋毕露。而他那双闪耀着奇异光芒的双目,也变得更大,更黑了。
阴风厉号,伴随着阴风中夹杂的含混声浪的加速,尖厉的阴风声中忽然有凄厉的鬼声四起,随着凄厉鬼声的出现,阴风中开始有星星点点明灭不定的鬼火幻显。呼吸间,阴风中便布满了飞萤般漂浮不定的鬼火,随着鬼火的聚合,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了一股股刺鼻的怪味,中人欲熏!
“在下与两位无缘无仇,为何要在这里设伏害我?”
就在这漆黑诡异的暗夜,依旧缓缓吃力的在身前划动着自己手掌的方榕再次出声了,只是此刻,他的双眼中已经不见了眼白,只有两颗无底黑洞般闪着幽光的眼珠在不停闪动,声音中也微微带着一点颤抖。
回应他的依然是漆黑的暗夜,盘旋厉号着的阴风,只是在他声音落地的瞬间,聚合不定的鬼火忽然就像一群炸了窝的飞萤般向四周爆开,阴风更盛,一柱比漆黑的暗夜还要漆黑的黑气开始在阴风中旋转着生成,转瞬间就成了一个好几丈高的黑柱,恍惚有如巨人。
鬼啸声转厉,凄厉到能让人心神昏沉的鬼啸声里,那团闪烁明灭着点点鬼火的黑柱之中不知何时,忽然就多了两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不要逼我!”
就在黑影幻显的瞬间,纷乱可怖的暗夜里响起了方榕已经变了调的声音。此刻,如果天色还亮的话,就可以看到微挫着身子的他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而那双黑洞般的双眼中,已经开始有吞噬一切的妖气在闪动。
似乎他每一次的开口都会给他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就在他情急大叫的声音刚刚出口的瞬间,数丈高仍在旋动且左右徐移着的黑柱中,那两个被无数鬼火簇拥着的模糊身影猛地一晃,就在空地中四起的啁啾鬼声里幻化成了无数高矮不等,大小不同、若虚若实的怪影,在空间里隐没。
“无耻!”
就在这声殷雷般的沉喝里,方榕微挫的身躯突然就在肉眼难辨的高速里痉攀、颤动,缩小,最后,就在四周无数忽然重现的怪影聚合到身前的前一瞬,缩成了小小一团模糊球形物的他象是枯萎了的嫩芽,往地上一仆,随后就在所有怪影聚合的那一声沉闷的轻爆和光闪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孽障遁走了?”
轻爆过后,随着地上升腾的尘埃散去,一切异像也齐齐消失的空地上忽然响起了一个略带喘息的苍老声音。
“可能已经遁走了,我现在也搜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随着另一个声音的出现,重新回归在灿烂星空下的空地中多了两个真实的身影。
“居然能在你我合力的魅灵术下遁走?难道他已经修成了不在五行中的光遁?”先前出现的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查看着地上的痕迹,口气中满是惊讶。
星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的视线里,方榕刚刚身处之地的地面上一片狼藉,略显焦黑的松软地面上,只有无数粉碎的破布条散落着,和那些被连根拔起的杂草一起,证明着一个不可能的事实。
“谁!”
后面说话的那人刚想回答,忽然猛的发觉身后有些不对,一个大转身之后,暗含着摄魂术的厉喝当即出口。
第四十七章 法争(1)
第七集 第四十七章 法争(1)
星光下,他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那一丛低矮的杂草阴影里,萎缩成一团的方榕正在缓缓的舒展着身体站起,身上只剩下贴身衬衣和长裤的他面色有些苍白,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有些痉挛,可他那双略显黯然的虎目中,那一抹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幽光却依然以一种更奇异的方式闪烁着,整个人似乎也笼罩在一团无形无质,却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奇异气流中,令面前这两个高度戒备着的人油然起了更深的戒心,缓缓的往后退了开去。
“丁先生,我方榕那里得罪你们茅山派了?要你三番两次的前来偷袭我?”
等身体完全恢复原样,方榕在眼中的幽光大盛之后又慢慢转弱的瞬间开了口,因为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他认识,茅山派的丁若痴。那个前几天曾偷袭过他的人,也是前几天在自己和张振联手之下,吃了点小亏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那个有一把苍老声音的高龄老人之后,正满眼诧异的望着自己。
刚刚,要不是身上有朱雀宗的秘宝朱雀镜和五凤印撑着,要是他还有刚刚练成的禹遁第二层可用,刻意想控制着不让体内的天妖之力爆发的他差点就在这两人的偷袭下魂飞魄散。要不是顾忌着贸然出手报复可能会惹来大麻烦,方榕这时早已经开始痛下杀手了。
但是,一想到对方的来历和师门,他又忍住了。因为稍一个不好,已经施展了朱雀宗术法的他随时可能因此而为韩远山的朱雀宗带来两派纷争的大麻烦,所以他只能选择了苦忍。尽管通过刚才的较量,他已经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在不让体内的天妖之力爆发的情况下,就收拾了面前这两个人。
“你就是那个巫门余孽朱雀宗的当代传人?”
回答他的不是他认出来的丁若痴,而是他身边那个一身青衣的高龄老人。
眉头一皱,听了这话心头顿时杀意复盛的方榕冷冷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为老不尊的混帐东西,半晌都没有说话,不过随着他心中杀意的复起,一股冰冷和炎热交替的无形压力迅速的在他和这老人之间蔓延了开来。
“怎么,连自己的师门都不敢承认?”竭力保持着表面的镇静,这出口刻薄的瘦削老人那双三角眼中却已经隐现出了惊容。
因为他发现,他已经开始有些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那股奇异压力了。
“不错,难道你姓方的连自己的师门都不敢承认?”此时站在老人身后的丁若痴有意无意的踏前了一步,借着和老人并肩而立的空隙将自己的左手搭到了他师叔的背后。
“如果我是朱雀宗的弟子,那么现在你们已经是两堆烂肉了,给我滚!”将对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方榕心头杀意更盛,于是便硬借着最后那个滚字的沉喝,将已经膨胀到不受控制的杀意发泄了出去。
随着他滚字出口,面前三丈外,正凭着两人联手之力苦苦顽抗着他杀意压迫的丁若痴和他师叔两人的身体,忽然就被一股绝对不能抵挡的万钧潜力给撞的抛飞了起来。
“如果再有下一次的偷袭或者让我听到你们刚说的那些混帐话,我就让你们魂飞魄散,永世不能再入轮回,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