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根据我的判断,主要在顾忌你!”赵三笑了笑,忽然将夹着烟的手指向了方榕。
“顾忌我 ?”方榕一愣,随即便隐隐明白了过来。
“嗯!因为我得到的消息是,这几天他们正从四处请人。好像请来的几个人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家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些修行人。
所以我判断他们这些天来一直没来找我,是在顾忌你。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知道顾忌的目标就是你方榕。严格来说,他们是在顾忌那个忽然灭了长风的血夜凤凰。所以,我只能想一想张振的建议,却不敢去把它变成现实,毕竟,那些人我可能对付不了。”
话说到最后,赵三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份浓浓的无奈。
原本,在他和罗发荣为了运输而争论的时候,对公司的运作一向并不怎么参与的张振却忽然开口提了一个建议,既然这个四海这么麻烦,但是大规模的火拚又顾忌太多,那么还不如干脆来个突袭,找机会直接干掉四海集团中管事的几个老大,给他们四海集团内部造成权力真空和势力的重新划分的乱局,引开他们四海的注意力,这样一来不就能解决七星这边眼下的困难了么?
当时因为罗发荣对张振这个建议的嘲笑,加上赵三自己也觉得这样做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所以并没有细想和赞同。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反复争论,发现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后,赵三就慢慢的被张振的这个提议所吸引。
所以他才会想办法找人去了解四海内部现在的所有消息,原本准备着一旦了解清楚后,就悄悄的拉上张振,找准机会把四海的当家老大和老二给一举干掉的。
可是没想到费劲心力弄来的消息却清楚的告诉他,四海那边最近请来了一些怪人,四海的那两个老大整天都和那些人在一起。而这类的怪人很像是他和张振都没把握对付的,就像韩老和吴老他们那样的修行人。
所以他只能松掉他心里已经鼓起的杀意,因为在频繁见识过方榕、韩老,还有吴老他们这些人施展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秘术之后,赵三心里实在对这类修行人心存顾忌。当然也只是顾忌,并不表示他怕了
之所以松掉杀意,没有找张振去实施那个计划,是因为赵三知道,有了这些人存在之后,突袭成功的把握并不大。万一要是真的失败了,被四海那边发现了自己的企图,自己本身倒还是小事,那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将给自己这边要做的事情增加那些压力和打击,这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几番思量之下,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所以他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当然,尽管心里已经基本放弃了,但是他也还没完全死心,因为他相信,如果和自己联手的伙伴换个人或者再增加上一个人的话,即便是有那些被请来的家伙存在,突袭得手的机率将高达九成以上。而那个人,当然就是面前的方榕。
“三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现在我也有顾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妄动的好。至于对上修行人,三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依你的身手和心智的坚定,再加上你手中那把屠刀所凝聚的煞气,即便是遇上一般修行人中所谓的高人,你也有和他搏命的实力。只需要在出刀的时候记住,舍刀之外,再无他物,这一点就行。
当然,如果对手能接下这样的三刀之后,还没受伤的话,那三哥就马上跑吧,因为遇上这样的人,我也会转身就逃的。”
方榕委婉的推开了赵三的提议,将主要话题引向了赵三的无奈,并乘机再次向他面授对付修行人的机宜。
因为他尽管也很想一下子就用霹雳手段,去解决了四海这个明显阻挡在面前的难题,但是他和赵三不同,赵三不知道上次出现在聊城的那群人中间,那个叫杨冰的那个年轻人也是个修行人,所以他没有方榕现在这样的顾忌。
因为方榕自从那次接触过杨冰和孟胜蓝他们之后,本能的直觉里就认定他们并不是普通的警察,十有**很可能就是官方派出来针对自己的特殊警察。所以心里一直都对他们颇为忌惮,再加上今天白天见到韩老时,韩老忽然无缘无故给赵三送麒麟璧的奇怪言行,方榕几乎本能就明白,自己和周围的这些人今后的路并不好走。
当然他也知道,赵三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了今天在自己面前,提起他对张振的建议心动,并且说出了攻击是最好防御等等这些话的举动。
既然有些事情注定了躲不过,那么就干脆不去躲,不但不去躲,反而要积极的迎上去直接去挑战,去面对,这才是血狼赵三真正的性格。
因为要做好现在想做的事情,要想达到大家共同的目标,所以就不可避免的有了太多的顾忌,所以现在不是讲性格的时候,方榕明白赵三也知道这一点,眼下的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克制和忍耐。
“嗯,我记住了。希望有一天遇到这种人的时候,我能做到你说的这些。已经很夜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不来告辞了。“说着话,赵三站了起来。显然,他也明白方榕和自己共同的难处,知道有些事确实急不来。
“英奇,我知道刚才给你说的这些对你冲击很大,你一时间很难接受。可是作为我刘不愚的孙子,作为我们豢龙堂刘家的嫡传子孙,你却不可以这么软弱。因为你肩头背负着我和你父亲两个人数十年的企望,哪怕是不能忍受,也要挺起肩膀来抗下,这是你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宿命,你没的选择。因为当初,我和你父亲也没的选择!”
密室中,看到丧魂落魄的孙子勉强在自己的怒吼下稍稍有了振作的样子,刘不愚适时的放松了压力,口气缓和了一些。
“没的选择?”刘英奇茫然的望着自己的爷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没的选择。
“英奇,以前你经常问我,为什么在咱们家的门口,会那么醒目的挂着豢龙堂刘的牌匾,爷爷一直都给你解释,那是因为咱们这个刘姓源自豢龙堂的这一支,挂那个牌匾,只不过是用来说明自己姓氏的出处,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但实际上,情况并不全是如此。爷爷之所以会不顾你父亲的再三反对,硬要在自己的家宅门口挂上那个牌匾,除了以前给你说的那个理由之外,另外一层意思。”
说到这里,刘不愚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略带疯狂的狰狞:“那是因为我要向这瞎了眼的老天证明,我豢龙堂刘家长房嫡传的这一支主流并没有被它灭绝,不但没有被它灭绝,而且还活的要比以前要好一百倍。
我更想向它证明,不但现在活的比以前要好上一百倍,而且还要在我有生之年,让我刘家的子孙彻底摆脱它的禁锢和限制,从此再也不受它管,不受什么生老病死的规律限制!既然善心得不到善报,那么就让我来看看这人神共愤的所谓恶行,又能得到什么报应!”
就在刘英奇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刘不愚的这番话说到最后,整个人就像将要失控的疯子一般,咬牙切齿的望着上空中的某处,吼叫了起来。
“爷爷?”
突变的情势,令刚才还为了聚福降而不能置信,被震撼的有些失神的刘英奇到了现在,又整个的晕呼了起来。
他不明白,素来平淡自制的爷爷为何今天会突然变得这般的陌生和狂暴。他现在脸上这种悲愤狰狞的神态,对着空气说话时的这种狂暴和嚣张,自己怎么从来没在他身上感受过?面前这个老人,还是自己那个被尊称为苍龙真人,道门一代宗师的爷爷刘不愚么?
为何那股曾在他身上一闪而逝的森冷煞气,又一次充斥在了整个密室,令自己的呼吸都觉得憋闷了起来?
“今天这一切都是怎么了?”他惊叫出口的瞬间,心里也烦躁的想对着空气怒吼起来。
“孙子,坐下说话。今天爷爷就把这瞎了眼的贼老天硬砸在咱们刘家头上的悲惨往事给你细说一遍,等你听完了,你就会明白爷爷为什么前面会说那是你的宿命,因为那是爷爷一手给你安排的宿命,和这瞎了眼的贼老天可没半点关系。哈哈!”
嘶哑而狂妄的大笑了两声后,神情转为凄苦的刘不愚就在自己瞪大了眼的孙子注视下,缓缓开始了在他内心深处埋藏了数十年的往事的诉说。
“五十多年前,咱们家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在咱们豢龙堂刘家根基所在的中州那里。当时咱们豢龙堂刘家是那一带有名的望族,不但人口众多,而且在当地的官绅两途也非常的有势力。
作为咱们豢龙堂刘家长房嫡传的第四十二代家主,当时,风华正茂的我无论从家境、才学、相貌和品行等各方面来说,在本地都称的上是赫赫有名的佳公子,一点都不输给现在的你。
除了家势才学方面令周围方圆数百里的人羡慕之外,当时的我还曾以顺利娶了你当时以才貌俱佳,更以善心而著称乡里的奶奶为妻而让更多的人嫉妒不已。
当时,你奶奶娘家的家境也非常的不错,更难得的是你奶奶她们翟家在当地的善名,当时真正可以说的上是轰传乡里,方圆数百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因为如此,所以尽管当地的无数豪门富绅打你奶奶刚刚长成,才貌之名还未显露之时,就聘媒人快踏破了她们翟家的大门,但一直都被翟家和你奶奶所回绝。因为他们选婿,除了看门当户对和才学品行之外,还要看这家人为人处事的口碑。
所以一直到你奶奶年过二十,翟家这才千挑万选的答应了当时比她还小一岁的我的求亲。因为当时我们豢龙堂刘家长房嫡传的数代代家主,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也都是善名在外,当真可以称的上是积善之家,所以我才能幸运的娶到了你奶奶。
婚后的日子可以说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开心的日子。你奶奶不但善名在外,更难得的是她的才貌也名副其实,真正称的上是个秀外慧中,温柔娴熟的好妻子。
结婚不到六年,我们就已经有了三男一女,四个可爱的孩子,当时我们的恩爱和幸福,不知道慕煞了多少亲戚好友。更难得的是你奶奶嫁入我们刘家之后,依然保持着自小养成的好品行,善良。
我记得当初她经常给我说的话就是,“不愚,咱们夫妻俩儿女双全,家庭幸福,这都是上苍对咱们的眷顾。眼下咱们家境丰裕,一切不愁。但外面的世道已乱,乡亲们大多贫苦,所以咱们应当多做些善事,帮帮他们。就当是给咱们和孩子们多积点阴德,以求上苍庇佑。希望孩子们以后的生活也能像咱们一样,快乐顺遂。更希望咱们俩也能感动上苍,成全咱们生生世世永为夫妻。”
缓缓的说到这里,刘不愚苍老的脸上,原本的狰狞和凄苦通通都被嘴角的颤抖和布满面颊的老泪所掩盖,忽然间老泪纵横的他说到最后,几乎是语不成声。
“爷爷……”
刘英奇面对眼前这般忽然失态的爷爷,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才是。不过他紊乱的内心中,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接下来怕是要出事了,否则一向心如铁石般坚硬的爷爷也决不会失态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