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2 / 2)

盗墓之王 飞天 3714 字 18天前

“我不敢靠近那院子,生怕给他发现,于是迅速登上了‘亡灵之塔’。只要有望远镜在,距离绝对不是问题,很快便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没有人能猜到,他竟然是在井边缓慢踱步,活动手臂腿脚,做着下水前的热身动作。”

萧可冷“啊”的一声,惊骇万分地张大了嘴。

我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很有趣!怎么?杨天大侠要潜入那口古井里?”

鼠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一发现他的意图,顿时浑身都吓出了一层冷汗。天那么冷,又是在寒潭里,更可笑的是,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潜水设备,连最简单的压缩氧气和面罩都没有。到处都是清冷的雪光,我把望远镜的焦距调教到最清楚的状态,觉得一切都像场不可思议的噩梦,然后……然后他就跳了下去……”

萧可冷一掌拍在桌子上,人也跟着跳起来:“什么?徒手潜泳?大侠杨天会做这么没意义的事?”

她只是基于寻常思路考虑,从人的呼吸极限、水压、体能程度几方面来考虑,觉得徒手跃入井里毫无意义,但如果这件事能跟“鲛人双肺”联系起来,自然就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最起码,我并没有过分惊讶的表现。

“我当时的想法,跟小妹一模一样,马上飞奔下塔,潜入‘通灵之井’近旁。井边空荡荡的,下井之前,他连外衣都没脱,你们觉不觉得古怪?”

“后来呢?”我不想回答无意义的发问。

“没有后来,他跳下去后,就再没重新浮上来。鼠疫这句话出口,我跟萧可冷同时诧异地急促反问:”什么什么?他……竟然……“

我的胸口一阵急促的气血翻滚,因为鼠疫这些话的意思连贯起来理解,就等于说——“盗墓之王”杨天,冬夜徒手潜入“通灵之井”,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他死了?”萧可冷问。

“他……应该是……死了……”鼠疫的回答似是而非。

“所以,他从那一年起就消失了,再没回来过。手术刀先生曾对我说,他自己是于一九九一年清明节之后正式接管寻福园的,因为当时实在是找不到杨天大侠——原来他己经死了?一代江湖奇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萧可冷在屋子中间来回走了几趟,甩甩头发,大声说:“不对,我不信他会是这个结果!手术刀先生说过很多次,‘盗墓之王’杨天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一瞬间,我感觉屋顶的灯光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了,忍不住举手紧了紧衣领,但寒气是从浑身骨缝里直冒出来的,由里而外,无法抵挡。

“我看到他跳下去,从半夜到黎明五点钟,前后至少是六个小时。小妹,徒手潜泳的时间极限,每个有科学头脑的人都一清二楚,就算身上带着便携罐装压缩氧气,容积最大的也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我敢保证,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鼠疫又喝下了一杯水,脸上写满困惑,可见十五年来,这一幕给他的震撼仍旧逼真地存在,永远都无法从记忆里抹杀。

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亲眼所见,我想可以慎之又慎地用这样的言辞来描述整个过程:“大哥到达‘通灵之井’‘’后,先做了足够的热身活动,然后进入井里。在之后的六个小时内,没有再次从井里浮上来。”结果有两种,他可能从另外的出口离开,或者,他仍在井里,至少在鼠疫监视下的六个小时内,仍然停留在水下。

“后来呢?”我仍然镇静地装作不在意地问。

“我在环绕‘通灵之井’的四个制高点上,安装了加长电力的摄像装置,每隔两秒钟拍摄一幅画面,一停不停地监视井口。这样的行动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我确信他不会再上来为止。从那时起,江湖上就失去了‘盗墓之王’杨天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我无数次夜探寻福园,他绝对没有再回来过,包括他书房里的私人物品,从那晚之后,就再没有人动过。”

萧可冷停下手里的所有动作,长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对,手术刀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并不知道那晚发生在‘通灵之井’边上的事。”

我迅速起身,走向门边,低声笑着:“既然那件事发生在‘通灵之井’边上,我们们何不到那个天井去,一边看一边回忆往事?”屋里很冷,我的手握在金属门把手上时,像是握住了一大块坚冰。

鼠疫长叹:“对,到那里去说,或许你们能听得更明白一点。”

萧可冷沉吟了一下,才急步跟过来,再次不安地弹着指甲,短发在灯光与雪光的两重交映下,闪着乌油油的光。

开门的刹那,迎面那棵形式古怪的樱花树遍身披雪的样子,让我的心又有一阵莫名的悸动。

古代中国的相士典籍里,曾举过“迎门五福杀”的例子——明末杭州城里,两家盐商历代积怨,结果张姓的儿子仕途青云直上,做了杭州知府,权势一手遮天,将仇家林姓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终于跪地认输。林姓为了表示认输的诚意,在张姓当家人六十寿诞这天,用珊瑚、翡翠、金锭、银页子打造了五盆微缩的梅、兰、竹、菊、松,没等张姓开门,一大清早便摆在了张姓门口。这件事一时间传为杭州城的美谈,大家都夸林姓识时务、会做人。但过了没有三个月,张姓一家,或染恶疾暴毙、或被诉讼牵连入狱、或出门遭盗匪打劫而亡,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十九口人全部不得好死。

迎门开花,地谴天杀。所以,这是风水植物学里的大忌,望之让人心寒。

“风先生,迎门杀,植物不开花前,好像并不值得担心。”萧可冷明白我的心思。

我摸了摸下巴,有极短的胡茬长出来,很硬地扎痛了手指。

“我们韩国人对中国的风水学并不认同,只奉行‘谨言慎行、谦虚隐忍’的古训,并且一直以为,人与动物、植物共生于天地,适者生存,不适者优胜劣汰,存在即是有道理的。”鼠疫最后一个出门,对那棵枯树的存在不以为然。

院子里的积雪己经能没过脚蹂,我们出了院门,沿小巷向西,恰好从枯树旁经过。树干、树枝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雪花冰棱,如果是在日光照耀下,必定光彩夺目,美不胜收,但在阴沉沉的落雪半夜里,它却让我记起古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句子。

“你杀象僧时,用的是什么武功?”我若有所思,伸手在树旁抄了一把雪。

“十三点。”鼠疫埋头大步走路,踩得积雪“咯吱咯吱”乱响。

我叹了口气,为象僧的死大为不值。他只是枫割寺里一个与世无争的修行者,跟鼠疫更是无冤无仇,却半路横死,被出身于“黑夜天使帮”的“七杀手段”之一“十三点”夺去了性命。

我们三个人脚快、心急,所以只用了三分钟时间,便赶到了“通灵之井”的院子。四周一片雪白,只有水面上冒着淡淡的雾气,雪片落下,立刻就融化在水里,没有片刻的停留。

鼠疫在井口的南北轴线上停住脚步,转身向着正北,略一思索便开口说:“当时,他站在这里,抬脚踏上井台,垂着头停顿了十几秒钟,像是基督徒的餐前祷告一般,然后缓缓向前俯冲,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跳板鱼跃动作,分开水面扎进去,只溅起极短暂的水花……”

他一边说,一边迈上一步,双脚并拢,站在井台上的积雪里。

萧可冷取出一只小巧的手电筒,“啪”的一声打开,雪亮的光柱射出来,落在水面上。水清得如一块毫无杂质的晶体,呈现出淡淡的青碧色,带着逼人的寒意。

光柱向下投射的时候,我们三个凝神观看,可见深度在十二米左右,井壁依旧光滑无比,石缝间偶尔看见细小的青苔。十二米深度以下,只是一片模糊的墨绿色,毫无发现。水面很平静,偶尔被雪片激起的涟漪,很快的就平复下来。

鼠疫低声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口深井会通向哪里?”

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个看到古井的人都会问。记得在江南看“济公运木井”时,井栏上雕着一句现成的答案:古井通海。有灵气的井,永不枯涸,据可信的推论,它们下面的水源来自大海,是经过海水的潮汐推动,再透过石隙、土壤的天然过滤才形成了一口口神奇的古井。

萧可冷伸手在水中撩了几下,又一次发问:“你亲眼看他下去,就再没上来过?如果你的结论成立,就能证明杨天大侠仍旧羁留在井底,对不对?”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只是可不可以从另外一个好的方面考虑,大哥己经通过另外的渠道离开了这里?但他能重新回到地面的话,怎么不回寻福园去、不来找我,反而一失踪就是十五年?

我不敢选择剩下的第二种答案,如果一个人十五年来仍在海底,不是死了,就是己经化身为鱼。

“嘀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跌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

鼠疫起身指向“亡灵之塔”。沉思着:“我在那边见他跃下水,急速过来,他只在我视线里消失了半分钟。等我赶到井边,地上没有任何水渍,所以只能说明他从入水的第一秒钟起,就没有再出现过。十五年来,我念念不忘地就是他到底上没上来呢?如果他是为寻找‘海底神墓而入水,那么他找到了吗?”

这件事,只有我最清楚,大哥不但找到了那里,并且成功地进入了两扇门后的甫道。

“嘀嗒”,又是一声,我奇怪地望着水面,萧可冷手里的电筒也随即移向水面,竟然发现那圈涟漪的中心一片殷红。

“血?”萧可冷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