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2 / 2)

阿弦听到这里,脚步猛然止住。

玄影的狂吠声中,阿弦眼前所见,却是在武懿宗府内,几个仆人围着玄影,又的叫“打”,又的叫“捉住它”,吵吵嚷嚷,步步逼近。

玄影狂叫之中,台阶上一个人却冷冷地瞥着这一幕,道:“不要放走了这畜生。”

阿弦猛然打了个寒战,回头看向武懿宗。

武懿宗冷峭一笑,自要转身走开,阿弦却道:“留步。”

她不等武懿宗站住脚,早已经走到对方面前。

不由分说,阿弦一把揪住武懿宗的领口。

武懿宗大惊,想不到阿弦敢如此:“你干什么?”

大概是阿弦怒意勃发,煞气冲折,她走到武懿宗跟前的时候,那鬼影竟一闪消失了。

阿弦顾不得去理会,只咬牙道:“不要以为你对玄影做过什么我不知道,它命大无事就罢了,你要是敢再伤它一根毫毛,试试看!”

武懿宗脸色铁灰:“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管你是谁,就算今日不是你,是天王老子伤害玄影,我也是同样这么说话!”阿弦说罢,又道:“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成见,只管对着我来,别用下三滥的手段欺负不会说话的狗子!”

阿弦说罢松手,武懿宗踉跄后退两步,小眼睛里越发射出愤恨的光芒。

既然挑明了,阿弦也不再顾忌,冷哼了声,带着玄影自去。

往公房回来的路上,阿弦想起那日桓彦范送玄影回来后,两人所说……此刻才回味过来,桓彦范当时已经话里有话了。

那会武懿宗意欲对玄影不利,玄影拼命逃了出来,大概正逃命中,被桓彦范撞见了,但他是个精细之人,不肯对阿弦明说,免得有挑拨跟武氏皇亲之间关系的嫌疑。

阿弦后知后觉,心里发凉,进门后蹲下地,抱紧玄影,片刻也不想放开。

所以在今夜回到怀贞坊,发现陈基俨然到访的时候,阿弦再度想起桓彦范说的话,这会真是字字珠玑犹如真理。

陈基见阿弦脸色不对,却仍带笑道:“我养了这几日,才好了些,便过来瞧瞧。”说着又叫玄影。

玄影略微迟疑,终于又跑向陈基身旁。

阿弦看的心酸,狗子的心才最单纯,只要认作是自己的主人,就算曾“无意”中害过它一次,也并不记在心上,再次见了,仍旧撒欢亲近。

阿弦喝道:“玄影,回来!”

玄影正跑到陈基身旁,听阿弦声音不对,便回过头来。陈基愣怔:“弦子……”

阿弦勉强压住心中怒火,上前落座,道:“你来干什么?”

陈基见她如此,早知道必有内情,这“内情”他似乎也能忖度到几分:“上次我带玄影回府,因为养伤一时没看好它,几乎害它出事,我放心不下……”

阿弦冷冷道:“不必了,如果真的出了事,你再来也是枉然。”

陈基道:“弦子……”

阿弦忍无可忍:“河内侯为什么针对我?为什么要害玄影?”

陈基见她果然都知道了,低头道:“这件事我也是慢慢才清楚的,原来玄影在家里的时候,不慎伤了内人……她那人爱哭诉,所以丈人就……”

阿弦屏住呼吸,最终摇头道:“好,原本是我的错,我本来就不该放心大意地把它交给你。”

陈基涩声:“抱歉。”

“不要跟我说这个,”阿弦看向玄影,“你知道我容不下有人伤害它。”

玄影好像嗅到他们两个不快是因自己而起,在阿弦说到这里的时候,玄影仰头冲着她咧嘴伸出舌头,作出一个类似笑的模样,仿佛在安慰她,看的阿弦很是鼻酸。

“好了,你该走了。”阿弦不想再说下去,垂眸送客。

陈基迟疑了会儿,缓缓起身,临出门前他说道:“虽然知道没用,但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住。”

直到陈基出门,阿弦才转头看过去,但就在目送陈基下台阶之时,她的目光所及,却又看到了那个青面散发身披血衣的影子,附骨之疽般跟在陈基身后。

阿弦打了个哆嗦,待要叫住陈基,他却已经上马去了。

后几日,阿弦暗中打听,听闻陈基并没有什么病痛之灾,倒也罢了。

天气越发转暖,柳丝初长,有融融春意。

是日休沐,阿弦跟高建得闲吃酒,无意中高建同她提起此事,因说道:“虽然差点害玄影出事不对,但是陈大哥在府里实在是有些憋屈。”

阿弦淡淡道:“什么憋屈,是皇亲的贵婿,自己千挑万选的。”

高建道:“虽看着风光,但河内侯那个人,实在是心地狭窄,照我看嫂子倒是个好的,只是捱不住河内侯总是挑三拣四地说大哥的不是。”

阿弦不耐烦说这些,高建见左右无人,低低又道:“我再跟你说一件机密的事。”

“机密?”阿弦诧异。

高建道:“我听说,先前大哥跟嫂夫人吵了一架,吃醉了后跟一个府内的丫头……后来这件事给河内侯知道,不由分说把那丫头折磨死了……”

阿弦一惊:“什么?”心底蓦地闪过了那个跟在武懿宗身后的女鬼影子。

高建叹道:“这摆明是杀鸡给猴看……对了,你可不要说出去,更不要提是我说的,我可不想得罪那个阴狠毒辣的河内侯,这种人惹不起,只该远远避开,唉,可惜了陈大哥……”

***

阿弦同高建离开酒楼,就见街头一队禁军呼啸而过,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路人纷纷退让街道两侧。

高建道:“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名路人道:“听说是遣唐使的驿馆出事了。”

阿弦忙问:“不知何事?”

那路人却也不知道,只是摇头。

两个人张望之时,就见又有一队人马汹汹而来,当前两人,同样衣着鲜明,一个是南衙禁军的统领陈基,另一个,却是大理寺的袁恕己。

高建忍不住叫道:“陈大哥!”陈基一眼看见,又看阿弦也在身旁,便生生勒住马儿。

袁恕己回头扫了一眼,同阿弦一点头,仍是去了。

这会儿高建硬拉着阿弦靠前,高建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陈基低低:“说是遣唐使里有人阴谋作乱,事态严重,是天后亲自下旨,我跟袁少卿奉命前去看管,旨意上说不许向外头传播此事。”他知道不便久留,即刻又道:“我先去了,回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