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他认识,上灯节月下一见就让他红了脸。
“淑阳公主?”宁淮没想到文子熹会来,立即起身给她行礼。
“诶,你别给我行礼。”文子熹伸手去阻止。
“不知公主大驾,臣有失远迎,”宁淮侧身,躲过文子熹伸来的手,“刚才误把公主当做我的侍书,多有冒犯,臣实在该死。”
“你没看到我嘛,没关系。”文子熹收回落空的手背在背后,偏头看着眉眼和顺的宁淮,笑吟吟道,“我今天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
宁淮知她是说她那日落水的事,笑了笑,“臣那日不过是刚好路过,碰巧救了公主,举手之劳而已,臣也是之后才知道臣救起的竟是淑阳公主。”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臣还是迟了,让公主您在水里受了凉,还……一上岸就晕了过去。”
宁淮脑海中突然又浮起那夜两行殷红的血液从她鼻腔里窜出的画面,颇有些滑稽的可爱。
文子熹扯了扯嘴角,想象出她流着鼻血冲宁淮笑还晕在他怀里的画面,尴尬地搓搓手,但又见宁淮也正似乎带有笑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顺水推舟向他走进了一步,“宁翰林可知我为何会一上岸见了你就有那般举动?”
“臣……臣愚笨,公主定是着了凉。”宁淮一见她上前便悄悄退后,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
“着凉怎么会流鼻血呀,”文子熹道,盯住宁淮躲闪的眼神,“这其中缘由嘛,还得这样说——既然状元郎文采极佳,可否为我解释解释一个成语。”
“公主请讲。”
“一见钟情。”
宁淮一时怔住,嘴唇张了两下却吐不出半个字来,没人告诉过他,这个被他救起的淑阳公主行事言语竟如此大胆。
他还以为,公主都是端庄大方的闺秀。
空气静得有些诡异。
文子熹见宁淮不言语,最先耐不住,“状元郎可知这成语意思?”
“臣……知。”宁淮咬了咬下唇,答得吞吐。
“那你可曾有过?”文子熹继续追问。
前世他说他就是对她一见钟情,这一世两人已经一见了,就差钟情没确定。
宁淮十指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直视面前步步紧逼的文子熹,“臣经历尚浅,暂时还未有过。”
那夜即使是个乞儿落水了他也照样会去救,那湿透的衣衫下乍泄的春光他已经在逼着自己忘记。
文子熹突然停下紧逼的脚步。
她没想到他竟这么直白地跟她说了出来,俊脸羞红,却说出了他对她没有一见钟情的话。
母后果然不曾骗她。
一时气结,文子熹双手扯住他的衣领,用力拉下他身子,两人脸贴得极近。
呼吸交缠在一起,文子熹接着就感到他默默屏住了呼吸。
文子熹故作冰冷地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像个欺凌良民的恶霸,恶狠狠地瞪着被她的举动吓得一脸惊恐的宁淮,“那么你现在有了。”
第5章
“臣不敢。”宁淮被她揪着衣领,想要伸手挣开,但在指尖触到她滑腻的手背的时候突然跟触到火一般缩了回去,脸颊立刻飞上两团红云,衣领还被她提握在手里,一时间进退两难,“公主,请您放手。”
宁淮个子比文子熹高了不少,她这样举着手揪他衣领也累得慌,文子熹见他羞得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哂了一声。
这矫情脸皮薄的男人,和前世一点都没变。
文子熹松开他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衣领,抬起精致的下巴,挑眉,“那么我再给你个机会,二见钟情。”
“我……”宁淮终于敢大口喘气,侧过头不敢去看眼前女子皎好的容颜,还未消化完那“二见钟情”四字,怀里便突然被塞了一盒东西。
文子熹把她带来的装着两方墨的锦盒塞到宁淮怀里,“这是我的定礼。”
“不许不收!”文子熹喝住正想把礼盒塞还给她的宁淮。
“今天就是这样,我得了空就再来找你。”文子熹觉得是得给这忸怩的男人一点时间好好消化她的情意,便望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宁淮一笑,回身走了。
她才不气馁。
宁淮呆呆站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怀里还抱着她送来的东西。
打开锦盒,立刻传来一阵墨香,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方雕花镶金边的松烟墨。
“哟。这墨好!”
宁淮还未赞出口,旁边已经有人先赞了出来。
宁淮被吓得一抖,旁边一个已经换了便服花白胡子的小老头正伸着脖子瞧他手中的东西。
“李掌院,恕臣眼拙,您是何时进来的?”
“这都到点儿了该回家了,见你这儿笙烟还站在外面,就知道你还没走,我过来看看。”李仁渚道。
眼睛直勾勾盯着宁淮手中抱着的墨。
李仁渚是翰林院的副掌院,官阶从三品,宁淮刚来还有很多事不上手,都是他在指点着教。
“我一时忘了。”宁淮轻摇了摇头,他才知道自己竟已不知不觉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