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艳骨讪讪,刚要说些什么,却已被寒光抢了先。
“那是当然,本大爷可是个大忙人,如果不是为了查办查办那个身份不明的丫头,谁愿意到你这找晦气啊?”寒光大大咧咧的说。
楚子复闻言,面孔慢慢冷凝了下来,他将茶盏放在桌上,淡淡道:“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国师面前的大忙人,你也不嫌自己管得太多了。”
寒光将茶杯往身后一掷,摔个粉碎,望着楚子复的目光带着丝凶狠:“你既然知道本大爷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就该知道天下之间,没有什么是我管不了的,和管不到的。”
“有趣。”楚子复冷然道,“吃皇粮的家伙,竟在朕面前耍起了官威。”
花艳骨万万想不到一盏茶功夫的时间不到,两人之间就能发展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境地,连忙将嘴里的那口茶吞咽下去,站起身来想要打打圆场,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小国君端茶一送,目光如雪的刮向寒光:“那名女子,如今已经是朕的人了。锦衣卫指挥使权力再大,想必也管不到朕的后宫吧!回去告诉凤血歌,若想动她,先让宗人府的人来见朕!安福,送客!”
事已至此,花艳骨知道对话再难继续下去,只好拉着愤愤不平的寒光离去。
送走他二人,老太监回过头来,颇为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刚刚还气势恢宏的小国君,如今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落寞,桌上凉掉的茶水,散发着曲终人散的余香。
“皇上……”老太监倒掉茶水,为楚子复沏了一杯新茶。
“所以朕最厌见到他们二人。”氤氲茶烟朦胧了楚子复的脸,他揉着纠结的眉心,清俊的脸上显出一丝懦弱,“每次他们一出现,就会把朕弄得一团糟……”
“那以后就不见了,老奴把他们挡在外头。”老太监柔声安慰道,就像一个慈祥的老者在安抚自家的孙子。
“若能不见,那是最好。”楚子复撑着脑袋,愣愣看着花艳骨和寒光送来的那套茶具,良久才道,“朕身为一国之君……本就不需要朋友。”
“那么,关于那名女子……”老太监欲言又止,说句实话,一想到那个无法无天的丫头,他就心肝脾肺一起疼。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朕。”楚子复挥手道,“剩下的事情你去办吧。”
于是,傍晚时分,晚晚在皇宫里玩够了回来,便得知一份噩耗。
小国君已下诏书,要立她为妃。
昨天还对她冷嘲热讽的宫人们如今见到她,无不换上一张最能媚上的笑脸,曲意奉
承,拼命巴结,祝她夜夜笙歌,早生贵子,宠冠后宫等等,把晚晚听得手冷脚冷,连忙丢下一群
人冲进东宫。
这时楚子复刚吃完晚饭,正坐在窗口悠哉悠哉的品茶,修长指尖把玩着的白瓷茶杯,正是花艳骨送来的那只。
“喂喂喂!你真的要娶我?”晚晚心急火燎的扑上去,拽着楚子复的襟口问道。
扯开的襟口露出苍白的肌肤和两处锁骨,楚子复默然看她一眼,然后伸出手,将她那两只不规矩的爪子拂开,淡淡道:“今日与人相谈,无意间说错了话……”
“哦,原来是说错了话。”晚晚松了一口气。
“朕的确是说错了话。”楚子复道,“可惜,君无戏言。”
晚晚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喊道:“那你也不问我同不同意?”
“这有什么好问的。”楚子复淡定的看她一眼,“前些天问你事情,你一概装聋作哑。如今这事也没什么好问的,你答应,便留下来,不答应,就收拾包袱走人。你不愿意留,朕还不愿意枕边躺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呢。”
晚晚无言以对,她那身份实在不好示之于人,可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给眼前这少年当枕边人,她更不愿意。于是焦头烂额,围着楚子复转来转去,欲言又止。
“想好没有?”楚子复问道。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晚晚咬咬牙道,“我的确是别人派来的,可是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而且我吃的少,做的多,留我在你身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楚子复洒然一笑,自顾自的喝茶。
而晚晚则蹲在他身边不停的说话,直到说得口干舌燥了,见他还是那么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才忍不住怒火攻心,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白瓷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呸了一声。
“这茶都凉了!”晚晚喊道。
“人走茶凉嘛。”楚子复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然后犹豫了一下,朝她伸出手,“拿来。”
晚晚狐疑的在他与茶杯之间逡巡一眼,然后笑嘻嘻的问道:“这玩意对你很重要?”
楚子复眉头微微皱了皱,生硬的说:“不重要。”
晚晚:“那我摔了。”
楚子复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那朕让你跟这杯子一个
下场。”
晚晚郁闷的将杯子掷给他,低头嘟囔道:“还说不重要……”
楚子复接过杯子,听了这话,立刻沉下脸来。
他眉头揪得更紧,俯视杯子的目光十分复杂,一边用修长的手指玩弄着杯子,一边冷冷道:“的确不重要……这玩意,只不过是两个不大熟的朋友送的。”
只不过是他被幽静东宫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只不过是十年以来,他们送给他的第一件,或许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晚晚双手捧着脸,一双精灵古怪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最后挑起眉,嘟囔道:“骗人,明明是两个很重要的朋友。”
“不是。”楚子复矢口否认,目光一黯,里面燃起两团仇恨的火花,“这两人……是我杀父仇人的弟子。”
晚晚闻言吓了一跳:“那你还敢拿来喝茶?也不怕杯子上涂了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楚子复哑然失笑:“他们倒不至于使出这种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