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人听了欣喜难抑,有人听了却是摇头叹息,在他们看来,这件事要管皇上早管了,怎么会拖到现在,一丘之貉,难道还真能信他一己之力,让那个贪官开仓放粮?
太不现实了,就是被现实的太现实折磨得太久,他们已经对这种破天荒的笑话没了幻想。
四年了,这种生活已经持续四年了,他们老了背井离乡对他们来说,一样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宁愿在自己的狗窝里呆着呆到死。对朝廷的救助,他们早就没了想法,每三日的派粥,他们会很积极的一大早去排队,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支持着他们活下去的口粮,原来信城外的山上还有野味有野菜,但四年下来,那里能吃的东西都已经被采绝,再也长不出了野菜,再也没了野味。
信城,是一座死城,除了这里的官吏,他们都是混吃等死的人。
云释天的话,在他们之中掀起了一小股波澜后,归于平静。
“走吧走吧,都没粮食了,还等什么。”
“走吧。”
…………
沮丧的他们,一个个拿着布袋而来,空手而回。
从未受过温饱问题困扰的云释天,心酸了。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自己已经到了信城,就不能让他们再忍受这种痛苦。
“子萌,卸马车,将这些马拉到城内杀了,让我大靖国的百姓,吃上一口肉。”
“是。”
肉…………连饭都吃不上的他们两眼冒着精光,肉这个字,对他们来说,比打到那个贪官更有吸引力。
吃饱才是硬道理,他们是百姓,拿什么跟官斗,看看那些人,还不是抓进了牢房等死。
看着王子萌命人卸了马车,将马拉进了城,他们居然一一跟了过去,出于那一丝飘渺莫名的信任,也因为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他们居然都跟了过去。
这只队伍,就在守城官兵不解的目光中,这么进了城。
到了一处无人的破庙前,云释天下令,停了下来。一声令下后,扮作了普通百姓的禁军们分成了两批,一些开始找柴火开始起火,一些掏出了自己的刀剑,宰杀起了马匹。
开始还不信的百姓,愕然的看着眼前的马匹一匹匹倒下,又看着四处寻找柴火的人,在听到云释天的话后,他们心里的那一丝飘渺的希望,就这么的被点燃了。
“大伙,我们对信城不熟悉,找柴火的事呢,还劳烦你们去找找,人多力量大,这样大伙们就能早些吃饱肚子,吃到肉了。”
云释天还未说完,他们就已经化作了鸟散。在半响过后,他们抱着自己寻来的柴火,站到了云释天面前。
在云释天的鼓舞鼓动下,他们放开了胆子,走到了马匹前,替禁军们开始清理马匹。
让这些百姓吃上一顿,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善意,这就是云释天想要的。这些马匹对他来说无用,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让他们吃上一顿,这些人,应该很久都没吃上肉了吧……
从头而降的一顿美食,让饿了两天的百姓喜不自禁,在有人的建议下,他们拿来了自己家的锅,在这座破庙里生起了大火,有的直接将马肉放在火上烤,有的放到锅里煮,两人没吃饭的他们,一点不惧马肉的膻味,吃得津津有味。
云释天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狼吞虎咽的撕扯着马肉,连嚼都没嚼的就咽进了腹中,再看被他们丢在一旁的马骨上,连一丝肉屑都没有。这些人在寻找柴火的时候,有拉来了一些百姓,看着人头攒动的破庙,至少也有百多号人。
这些马肉,足够让他们撑得肚皮涨圆,但疯狂地撕扯着马肉,一刻也没有停下,一直就这么吃着,连一口喘气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这是饿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有这样的疯狂……
云释天心酸的转过头,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脑中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云公子,大米也发了,马也杀了,但信城的饥民何止几百,今日他们吃饱了,明日呢?”
纳兰蔻一直坐在云释天的身侧,看到这些百姓的疯狂,她也心酸,虽然边关清苦,但作为将军的她,不会因为吃饭的问题而忧愁,而这些百姓,这样过着已经过去了四年……
“走,吃饱了就随我一同去知州府。”
一声令下,百姓们放下了手中的肉,跟到了云释天身后,能跟着他吃上一顿肉,也许这个人真能打倒刘利明,他们就是怀着这一丝期待,跟随着云释天来到了平素他们见了都会绕道的知州府前。
知州府的大门紧闭着,大门后两个摇曳的大红灯笼,将这座知州府大门照亮,照出了它的奢华。
金楠木做的大门?好大的手笔,云释天冷哼一声,让王子萌上前一脚踢开了大门。
这一声响起,院子里立马就奔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气势汹汹的这一群来人,他又慌张的跑进了院子,大吼大叫的叫醒了知州府里所有的人。
“什么?上次才抓了一批人,居然又敢来闹,活得不耐烦了他们。”知州刘利明被这名中年男子吵醒,愤怒中的他在小妾的怀中蹭了一下,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拿起了外袍就跟着中年男子往外走。
“老爷,那个男子可了不得,一脚就踢开了我们的大门。”中年男子恭敬的跟在刘利明身侧,边说着把他带到了大门口。
大门口,云释天等人就坐在那里,死死的堵住了出口。
“你是谁?胆敢深夜闯我知州府,活腻了你。”
刘利明怒目一瞪,挥手作势要让身后的官差拿下带头闹事的几人。
“刘利明,好大的官威啊,你看看这是什么?”
云释天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枚白色印玺,举过了头顶。
印玺座以望天吼雕饰,这代表着什么……
刘利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臣刘利明……参见皇上……”
此言一出,云释天身后的众人具是惊呼一声,不自觉退后了两步,也与刘利明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刘利明,你为官不仁,贪赃枉法,你看看你的百姓,都饿得活不下去了,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体恤百姓与民同甘共苦,却私吞了朕赈灾的钱粮,独自饮酒作乐,知州府日日歌舞升平,信城内民不聊生,你这个知州,是怎么做的。”
“臣……臣……臣该死,臣知罪,皇上开恩啊……”
刘利明满头热汗浑身发软匍匐在地,听着云释天的怒言斥责,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云释天收起印玺,上前一把勒住了刘利明的领口,愤怒的说道:“来人啊,将这个贪官给朕拿下,明日在知州衙门开堂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