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伯寿将附近的情况大致解释后,就开始准备起渡河的事情来。现在过渭水的渡口,已被卓氏坊的人占着,只能找小船从其他地方想办法过河。
沈陌三人跟着曲氏兄弟,到渭水河畔顺着河道走到了卧浆坪。
沈陌抬眼一看,此地真是人烟稀少,除了河边一个渔夫正忙着捞鱼,方圆几里就他们几人。
这里水面宽阔平坦,仅立着几颗柳树,光秃秃地一眼望到头,卓氏坊的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可是水势虽平缓,河面却是十分宽广,划船到对岸有一定的距离。
曲伯寿呵呵笑道:“沈公子,诸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二人这就去取船。
那放船的地方到不是很远,就在下游河边的草窝里面,曲氏兄弟忙大步迅速去拿船。
沈陌三人在河边等着,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何不能渡河,我说了不白坐你的船”,只见不远的地方一位姑娘和那渔夫商量着要过河,那渔夫却死活不肯,说是若是卓氏坊的人知道他将人渡了过去,不得了的。
沈陌竖起耳朵自己听了又听,朝着声音的方向向那姑娘张望了又张望,一颗急促的心陡然猛地跳动的几下,忙奔了出去,陆文茵,竟然是陆文茵。
他朝着那熟悉而美好的身影奔了过去,就在在陆文茵两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站定,平息因疾奔的喘息,紧紧盯着那被河水吹得发青发白的面庞。
陆文茵见了他,高兴拍着双手乐道:“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过河了。我在这河边走了一路,船夫都不肯渡我过河。幸亏没过去,不然就见不到你了!”
沈陌使劲地搓了搓双手,消灭了这两米的矜持,带着紧紧张张的冒犯之心,双手手心覆在她的双颊上,轻声道:“这冷的天,又刮着风,出门也不知道带个帽子围巾什么的!冻坏了可怎么办!你上次受伤,便不管不顾伤了肺,是落下病根的。”
陆文茵的双颊传来了他手心的温度,听他说着说着,便将自己的脸颊挤得变了形,冻僵的嘴唇发出的声音也被挤得变了调,唔唔地说道:“我听闻卓氏坊会对你不利,就过来看看!嘿嘿!”
陆文茵兴奋地想笑,但是脸被沈陌双手紧紧地捧着,冻僵的双颊,尤其是颧骨有了些暖意,被沈陌轻揉地散去乐些许寒意,开始有些痒痒的。
她轻轻脱开他的双手,将头靠在沈陌的颈窝,佯嗔道:“你说几日便会回的,这都十天了。”
沈陌正要说什么,听到两人沉重的脚步。
曲氏弟兄一人扛了一条小木船从小径上过来,快到蒋射和袁逯的处。
沈陌拉着陆文茵赶了过去,一看登时傻了眼。
这小船,哦,不,是小小船,一艘船上估计只能坐上两三人。
陆文茵睁着双眼看着曲氏兄弟那庞大魁梧的身躯,思寻着这小船能否载着成功地将着曲氏兄弟运送过去而不散架。
太阳在风圈中模模糊糊,白日气温虽是起了,但河风从人们脸上呼啸而过。
卧浆坪旁边的河水宽广和缓,靠近岸边的水势更加缓慢,天寒地冻,河边淤泥之上浮着一层薄冰。
曲氏兄弟将两艘小船搁在薄冰上,那薄冰不堪重压压在船底,船旁边的浮冰也破裂开来,随着裂缝发出“吱吱”的声音。
曲伯寿脱了鞋袜,扔到小船儿上,挽起裤管扶着小船儿,沈陌、陆文茵跳了进去。
曲伯寿将冰碴子踩在脚下,用尽身上的洪厚力气推着小船在泥水中缓缓前进,他越陷越深,小船也离岸边越来越远。
曲伯寿看了小船的吃水合适,大掌用力一撑,从冰冷的河水中跳进,套上鞋袜,拿起船桨大力地划动起来。
小船颠着众人左摇右荡,将沈陌的魂晃出三分才稳住。
曲伯寿呼啦呼啦地划动船桨,曲仲福带着蒋射和袁逯随后跟着。
两艘小船荡荡悠悠在河面上缓缓前行。
小船到了河水中央,曲伯寿忽然停下划动的船桨,盯着黄浊水流不断翻腾的河面,大喊道:“不好!水里有人!”,边说着边急寥寥地快速挥舞船桨,向前猛冲。
小船在广阔的河边上显得渺小不堪,众人四周皆被汹涌波涛包围,耳边尽是哗啦啦的河水和呼啸风声,触手可及便是寒冷刺骨的湿意,心神被曲伯寿不断加速荡得昏头转向。
突然,三人觉得小船沉重起来,像是被水下的恶鬼缠住,搅得左右摇晃,刺骨得河水被这番动静激得沿着船沿边漫了过来。
沈陌和陆文茵脚底一股寒意升起,小船中的水已经摸过了脚趾。他们双手紧紧抚着两边,冻的瑟瑟发抖。
小船晃得越来越厉害,曲伯寿那庞然的身躯用尽全力也稳不住小船剧烈的颠簸,沈陌和陆文茵更是被摇的东倒西歪,西倒东歪。
小船终是在这翻滚的河涛下翻了个底朝天,船上三人全都坠入河中。
三人顷刻间浸入翻滚的寒流中,陆文茵眼看就被河水吹走。
沈陌用力全力向她游去,紧紧拉着她扑腾的手,拽入自己怀中,手臂环在她胸前,抵挡一波又一波来袭的波涛。
沈陌耳边轰愣愣地鸣叫,忽的隐约有人呼喊,在极其湍急的寒流中无意识地接过一根救命绳索。
原来,曲伯寿在翻船一瞬间,将船桨伸向后面的小船,蒋射一把抓住,遂扔下绳索,三人才被坠在曲仲福划的小船之后。
这艘小船还是不断左右摇晃,无法稳定。
曲伯寿松开绳索,潜入水中,顷刻见水中血色浮起,顺着河水渐渐远去。他冒出头吸了一口长气,重新潜入,又是一滩血水顺着翻腾的河水顺流而下。
曲伯寿浮出水面道:“就这两个人,都解决了!”
说完,河水下游两个“水鬼”的尸体在不远处翻腾了几下又沉了下去。
曲伯寿奋力游向小船,将自己挂在船边,一手拉住牵着沈陌和陆文茵的绳索,一手紧贴着船壁沿,在沈陌气力全失之前,将他二人拽着贴在船边。
曲仲福和蒋射一人一浆,争分夺秒划向对岸,小船沉重的身躯拖着三个更加沉重的尾巴。
在距离河岸不到十米,一条飞绳接了过来,对岸的白圭堂兄弟两人早在冰碴子中迎着,不一会众人上了岸边。
众人望着恢复平静的水面翻滚依旧,火速赶离了这片水域。
沈陌和陆文茵牙齿不住地相碰打颤,出水之后,河风刮过贴着身体的衣物,更觉得阴冷异常,发抖得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