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姜执沉吟片刻,“伊戈尔的画常用来指代毁灭,他的画法并不细致,但极端情感的表达属于上世纪的佼佼者。”

聂星琢没想到姜执对油画也有独特见解,升起和他探讨的心思,“他的画法虽然不够细致,但笔触却很细腻,我研究过他巅峰时期的三部作品用来练习笔触。”

姜执:“我知道。”

聂星琢怀疑看他,姜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的画具搬来玫瑰湾那天,支起的半成品上临摹的就是伊戈尔的作品。”

“……”

聂星琢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没想到姜执记得这么清楚,画具应该是在她和姜执办理结婚证那天搬来的吧?

她边点头边“噢”了声,像才反应过来似地把姜执的手拉下来,“你不要大庭广众之下摸我头。”

众目睽睽之下摸她脑袋,姜执怎么做的这么顺手?

姜执顺着聂星琢拽他手的力道反握住她,无声轻笑,“好。”

聂星琢也没挣开他,继续赏起画。

姜执专业虽然并非艺术相关,但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并不算低,聂星琢提起的油画家和作品他都能给出自己的见解,有一些甚至点醒了聂星琢的固有思维。

聂星琢就聊得很开心。

两人一路边赏画边低声探讨,聂星琢的《梦之镜》系列作品也映入眼帘,她的画前站了不少人,聂星琢手被姜执握着,小动作地挠了他下,姜执垂眸看她,她低声掩住激动,“文老!”

《梦之镜》系列作品前有一位大方端庄的老人,他支着拐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画。

聂星琢眼眸亮晶晶地,“文老上世纪八十年代迁居香港,向来以画会友,我一直想见都没有机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她没有等来姜执的及时回应,偏头看去,发现姜执竟然在看手机。

???

这狗男人在她难忍激动的时候竟然在面无表情地看手机?

他还想不想她回家了?这种态度就想哄回老婆?

聂星琢刚觉得这种狗男人可以不用要了,姜执如常收起手机,沉静应道:“嗯,文老的《松间行》和你的《梦之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执声音一贯疏冷,听着并未有什么不同,聂星琢却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倏地松开姜执的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探出手机又把姜执的手指抓过来解锁。

手机页面正是文老的资料作品,还是文档形式。

她下意识想,资料这么全面看的人记得住吗?

聂星琢抬头和姜执面面相觑,姜执面无表情,拿回手机。

文老在油画圈是绝对的大家,但巅峰时期已经过去,现在所出作品速度缓慢且较为小众,更多时候是担当导师的身份,姜执艺术造诣高是一方面,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研究油画相关的,不知道很正常。

但聂星琢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没有介绍没有铺垫上来就激动出声的情况下,姜执竟然还暗戳戳吩咐属下发来文老的资料来回应她,要不是她一时想法作乱可能还发现不了。

聂星琢半垂眸,忽地无声偷笑。

姜执原本神色淡漠,见他的太太眉梢绷不住都是笑意,也倏地莫名牵了牵唇。

聂星琢尽力绷住唇角,偏头准备没事人一样的主动和姜执聊天,文老和身边人聊天的声音忽地传来,“这幅画的镜面处理很高级,我们老一辈鲜少能达到这种水平,情感表达也是上乘,听说作者年纪很轻,前途不可限量。”

陪同文老的人表示赞同,“分明是西式画法,中式的表达却一点不缺,英国刚报道时我还怀疑有文化差异的缘故,但作者在手法方面的文化输出我也自叹不如。”

文老叹道:“后生可畏,如果有机会,我想和这位作者见一面。”

国内画展在作者介绍里加了中文名,他再次看了一眼名字,“星琢,好名字,果然钟灵毓秀。”

聂星琢原就极其想和文老见面,在文老评价后她偶遇大家的激动变得愈发实质化,与文老见面的机会难得,她主动上前攀谈,“文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文老疑惑看她,聂星琢介绍自己,而后难掩激动之情,“我一直想见您,刚才无意听到您与朋友的交流,我忍不住上来与您交谈,很感谢文老的赏识。”

文老和身边朋友相视一笑,主动邀请聂星琢到一旁交流。

姜执并未上前,看聂星琢同文老侃侃而谈,眉目带光,他无声轻笑,他的太太是真的很喜欢油画。

文老毫不藏私,给了聂星琢许多个人经验,临了笑道:“你得到的成就一定会比我多,我听说俄罗斯决定授予你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

现在还在走流程阶段,聂星琢点点头,文老赞道:“俄罗斯的称号并不容易得到,你很有天赋,中西式交汇也不会显得冗杂,反倒叫人眼前一亮,且个人风格明显,期待你更多的新作品。”

他笑道:“我私认为你的《梦之镜》系列已经达到参与双年展的水平。”

前面的话聂星琢还能妥帖应下,最后这句即使她一向自信,也有些失神。

油画没有国际方面的大奖,但艺术却有国际最高级别的展示活动,正是双年展,两年举办一次,囊括所有艺术种类。

双年展在艺术界的地位等同于体育界的奥林匹克,能选中参展,相当于得到艺术界的最高成就。

文老这句话几乎是给出了他的最高评价。

聂星琢自然没有想过自己凭借两幅画获此殊荣,但她还是很开心,她一向敬重的油画大家如此赞赏她的画,比听到一溜彩虹屁的心情开心十倍。

聂星琢最后和文老妥善告别,转身去找姜执,小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被姜执十指交叉握住时下意识反握回去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再逛画展时聂星琢虽尽力克制还是难以从见到文老的激动中完全回神,但姜执对画展上各类作品都了解不少,偶尔还能讲述一些聂星琢不知道的冷僻知识,聂星琢也不知不觉重新交流起来,甚至还会因为画派的倾向性进行反驳辩证。

直到聂星琢回到南衡才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般不着边际地想,姜执不会是在尽心尽力消除她脑海中对于他不了解文老的记忆吧?

聂星琢自己想着掩唇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