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算……那什么吗?咳咳……窗户纸不能捅破,我忙捧起书随意翻了几页,转话题:“嗯,基督山伯爵,我看过电影版的,很精彩,说法老号的一名大副爱德蒙·唐泰斯复仇的故事……”
他兀然顿住,我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触动了那个禁忌:复仇。
☆、第十一话沣山下的屠戮 (2345字)
“想听另一个复仇故事吗?”尹剑低着头,沉沉问。
“《王子复仇记》?家喻户晓的哈姆雷特……”
“那些是成功的复仇,主人公如愿以偿让仇人得到应有的下场,身败名裂,乃至可以同归于尽。”
“你要讲的故事呢?”
“作为交换,能告诉我……那个人的来历吗?”他仍旧低着头,自始至终未看我一眼。
“……”暂时不能,我没吭声。
沉默良久,他长吐一口气,沉重的心情松缓下来:“算了,一个没有结局的复仇称不上一个完整的故事,”继续喝着汤,“在这个病态的世界,比费尔南、唐格拉尔、克劳迪亚斯之流更可恨的大有人在,至少他们有嫉妒、贪欲为由,而有些人却没任何原因,随便找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充当借口,哼,”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我,焦点像落到别处又不似在看我,“小风,你清楚很多事,包括我……”
我悻悻地出了病房,这些人,太聪明。
正走出医院大门,偶遇筱贞,我被她左手中指间那只圆润的珍珠戒指吸引,她迟疑地询问尹剑的伤势怎样了。
“恢复得很好。”我笑答。心想:她和御灵师有接触?
平平凡凡的一下午结束,与各同仁道别,莫辛对我“勤恳”的工作态度颇为满意,两人相处得也格外愉快,或许她另有目的,其实不必这么费尽周章,不管怀疑或试探,最终,我会告诉他们真相。
沣山脚下一座破落荒凉的古刹,门楣残败的匾额横卧在地,被乱草遮盖一半。墨绿的草茎上点点殷红醒目,连成一条又长又粗的血渍划过破匾,空气中血腥味刺鼻,地上片片血水与天边红霞相映,组成一幅美丽的死亡画卷,时间凝固在这永恒的暗红刹那。
踏过门槛,一片凌乱废墟,石墙剥落,小庙完全倾覆,碎成一堆枯木乱石,脚下血迹的源头延至半掩在废墟下的四具尸体,残肢散落,死状极惨。
废墟堆上,阿穆犹如一只刚从地狱修罗场逃到人间作祟的饮血恶煞,浅浅一个背影足使人不寒而栗。
他偏过头见是我,愣了愣,稍即身影消失,隐现在我面前。
这幕场景总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我并未说什么,没有呵斥,没有责备,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平静地走向残垣边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他余留着最后一口气。
我漠然俯视被困缚在躯壳牢笼中的可怜灵魂,那双竭力睁开缝隙的浑浊眼瞳,紧紧盯着我,嘴唇无声地嚅嗫了几下。
我读懂他的疑问,淡淡回答:“我是夜落。”
陡然间,他瞳孔放大数倍,无比惊骇,目光散射,蜡白的面色转为青灰,张大了口,怎奈喉中发不出声音,胸前急促的起伏不到两秒便平息,头疲软地垂下,左指间一颗宝石戒指黯然失色。
被我吓死了??我回头无辜地问阿穆:“我很恐怖么?”
“不是你恐怖,是夜落,”答话者为幻月,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那具尸体边,“他听到‘夜落’两个字,才被吓成这样,你对他们做过……很残忍的事吗?”
做……很残忍的事??
我和他同时望向阿穆。
“别看我啊!我还想过把瘾呢,没来得及插上手,这么弱,真不禁打。”阿穆摆摆手,不无失望。
“呀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又见夜落大人,在下深感荣幸,与您如此有缘呐。”镰刀男的怪调很突兀。
“是啊!收魂的来了,”我快速明了地拆断他最喜欢打的太极,“阿穆,你帮忙收尸吧!”语毕,退场。
“哎,喂,”大叔不满意,“不是我干的,怎么要我收拾烂摊子?幻月不也在吗?你这偏袒得太明显了吧?”
“哦?”我停步,瞅瞅跟随在旁的男子:“你愿意吗?”自昨晚过后,我俩被他们一致认为……一言难尽,不说了。
出乎意料,他自觉地转身往回走,我再加一句:“顺便去查清那件事。”不需太多言语,他会懂。
“能和传说中的幽冥使者携手共事,无上的光荣啊!”飘在空中的无殇,很想叫人搭弓一箭射下来。
“唷——死神,那晚你溜得快,碰巧这次又撞上了,咱来比划比划。”阿穆捏响手指关节,摆出“大爷我很不爽”的痞子姿态。
“阁下言重,在下哪敢接招啊!”无殇掩面,咯咯诡笑,“再说了,温柔美丽的夜落大人不适合太暴力的场面,请恕在下无法满足您的欲望。”
闻言,我额角青筋暴突,谁能给我支枪崩了他,再拉出去鞭尸一万。
繁华的城市之夜,谁人知平静中暗藏多少危机……
在空中俯瞰着华灯初上,霓虹炫彩的谷江城,我简明地对身后六人指派任务,“阿穆,夜宅你负责,其余四个地方,万劫塔,星河,泗水道,璇玑,未央楼,妙音,最后一处,那座小城堡……煦,不用看着无殇了,你去。”
“幻月干嘛?”璇玑指一旁清闲的冰雕男。
“保护我。”
“我跟他换。”某女强烈要求。
“不行。”
“差别对待,璇玑,事实证明,你抢不过幻月,忍了吧!”阿穆怜悯她。
“或者等殿下把大人的变态心理治好后再抢。”妙音同仇敌忾。
“小落落,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残忍?”某女仰天悲怆。
我再送块豆腐给你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