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李文山、李文栎和阮十七三个蓬头垢面,浑身恶臭的出来,李文山、李文栎还好,阮十七咬牙切齿,赌咒发誓,这样的罪,此生只受这一回,打死他也不考下一回了。
李文松和郭胜几个接了李文山、李文栎,陆仪帕子垫手揪着阮十七,赶紧各自回去。
歇到三月初三,刚过了丑正,宣德门外就挤的到处都是等着看榜的人了。
李文山和李文栎两兄弟,一个提着心,一个一颗心七上八下,向诸天菩萨不停的祈求祷告着,赶在红榜挂出来前,就挤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伸长脖子等着听榜。
阮十七没来,他在家裹着被子睡大觉呢,这一场,他写的洋洋洒洒十分尽兴,可没照着能考上写,他就没打算考上。
当官这事,他没兴趣。
寅正时分,几个礼部堂官,严肃着脸,捧了红榜出来,高高挂在宣德门外。
人群顿时如开了锅的水一般,沸腾着往前涌挤,几个小厮手牵手护着李文山和李文栎,可哪儿护得住,李文山和李文栎两个也跟着往前挤。
李文山挤的鞋子掉了一只,幞头也没了,总算挤到红榜前,正要凑上前去看,却被前面一个人一个转身,撞的肩膀生疼。
“五爷!”郭胜一个转身,一看撞的是李文山,唉哟一声,“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等信儿?来,过这里看。”
郭胜一把将李文山揪到自己面前,胳膊往后架着,替他挡出点儿地方,努着嘴儿示意红榜,“前头,你的名字,底下,最后几行,十七爷,二爷的名字在孙山外了。”
李文山一眼看到自己,又飞快的找到阮谨俞的名字,赶紧从头再细看一遍,果然没有李文栎的名字,李文山兴奋之余,心里涌起一阵失望难过,他是替大伯娘难过。
“看好了?走吧,你和二爷来了,十七爷呢?来没来?我就知道。”听说阮十七没来,郭胜笑起来,“五爷和二爷赶紧回去吧,夫人和太太她们都急等着呢,我去一趟十七爷府上,得跟他说一声。”
李文山想说一起去,低头看看自己一只光着的脚,和挤的歪八七拧的衣服,点了头,他还是回去吧,这幅样子,实在不雅相。
阮十七还没起来,听小厮说自己榜上有名,哎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拖着鞋冲出来,看着郭胜劈头问道:“你看清楚了?真是阮谨俞三个字?不是重名的吧?”
“恭喜十七爷,这是我们六娘子的大福。”郭胜打量着阮十七,呵呵笑着,拱手道贺。
阮十七哎了一声,又唉了一声,“爷我这学问,这是入了化境了哈,随手一考……”
郭胜呆了片刻,噗的喷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冲阮十七拱手,“十七爷自然……十七爷还是赶紧洗漱吧,我先回去了,还有殿试一场,不过,照十七爷这化境的学问……”郭胜笑的说不下去了,连连拱着手,告辞走了。
殿试前一天,北边的捷报,再次喜庆喧嚣的递进了京城,关铨夺回了三座关,正驱着蛮族残部,准备绞杀干净,以绝后患。
皇上心情极好,殿试那天,大殿内的诸贡士,几乎都得到了他一句两句的亲切关心,收了墨卷,诸贡士退出,皇上干脆吩咐唐尚书等人,当场阅卷,这一科,他要多为国家取些良才贤士。
唐尚书和几位副主考,心里都是有数的,阅卷极快,排了序递上去,皇上一份份翻着递上来的墨卷,先看了前面几份,又从后面翻看起。
一眼看到阮谨俞的名字,拎起墨卷笑问道:“这是阮家子弟?”
“是。都说他在阮家是个不成器的,这份学问文章,也十分难得。”唐尚书欠身笑道:“定鼎以来,天下文风日盛,连阮家这样地道的南夷之家,如今也有这样的家风文气了。开国的时候,象阮家这样的,识几个字就算家族里有学问的了,到如今,阮谨俞这样的学问,却是要算不成器的了。”
皇上听的哈哈笑起来,“这篇文章文采飞扬,见解独到,确实十分难得。南夷之家,能有这样的学问文章,这是先祖教化有方,宜多鼓励,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