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船停靠的地方背着灯火,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远处的灯火好像是在天边一般再怎么闪耀也光影也投射不到这边,舒湄安静地看着褚子桑,一句话也没有说。
致芳斋背后的人就是苏世,这一点舒湄已经得到证实了,舒子湛和嘉靖郡主的人际关系绝对不能有半点交集,更不要说是苏世这样的关键性人物了,见到褚子桑的时候舒湄原本就在庆幸褚子桑竟没有直接将苏世带过来,如今他却意有所指般说了那样一番话,这是否意味着这看不见里面情形的小船上,是否就坐着苏世?
而褚子桑人精一样的人物,哪里能不知道舒湄在想什么?几次三番的试探之下,他更加确信舒湄认识苏世的这个事实,她如此排斥见到苏世,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僵持在黑夜里悄然发酵,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此褚子桑忽然笑出声来,收回了要去扶舒湄的手,说道:“只可惜我那朋友还有事要办,否则今夜这样好的机会,我定然是要把他拖过来的。”
“那还是算了,如今同在画舫上都见不着,大概是缘分未到。”
温眠扶着舒湄上了船,几个人一同坐在船舱里说话,褚子桑想起苏世所说的那事,便说到:“其实我上画舫的时候还见到了你,远远地看着你身边还有一个人,怎么没看见?”
“什么时候的事?”
钟乐山对于舒湄来说至多不过是有些奇怪的陌生人,她一时间自然是想不到这上面去,褚子桑便道:“就是在桥头那颗柳树下的那个,看身形还有些眼熟,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这样一来舒湄才知道他说的是谁,钟乐山的种种可疑行径也都涌上心头,舒湄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说:“说起那人来我到是觉得奇怪,他只说他叫钟乐山,是我的一个病人,我却从未见过他,我看着他那意思似乎是想上画舫,大约是个没钱又想凑个热闹的人吧。”
“你不认识他?”
舒湄摇头,表情不似作假,这下子褚子桑倒是真有些奇怪了,这一切难道真是巧合不成?
看着褚子桑低眉思索,舒湄不免有些奇怪,问道:“怎么,这个钟乐山你认识?还是说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件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
如果舒湄不认识钟乐山,那他在这种时候亲自来找舒湄必然是出于某种缘由,或许从舒湄身上真能得到一些关于钟乐山的情报。
这样一想褚子桑便觉得这件事情瞒着舒湄也没什么用,便将关于钟乐山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钟乐山本是个茅山道士,前些年的时候在京城也颇有名气,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叫他“元阳道长”,至于他的真名是什么倒是无人知晓,十年前他忽然离开道观游历山水去了,对外说是入世历劫,十年来一步都不曾踏入京城。
虽然苏世并没有明说他要找这道人做什么,但褚子桑却觉得是和十年前他忽然离开京城的事情有关,苏世不知是从哪里探听到的这钟乐山的真实身份,竟能知道他的行程专程在这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