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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红挂彩的八旗兵丁排成队列, 从高处一跃而下, 背负在身后的旗帜迎风猎猎, 乍一看去好似各色鲜花在冰雪荒原上次第开放。

然而这样的美景, 似乎并没有引来各位贵人的格外青眼。

明眼人都能看出上首帝妃二人的别扭, 每每视线交汇, 两人都默契地错开目光。皇帝扭头跟左手边的佟贵妃说话, 德妃就跟旁边的良妃轻声耳语。

魏珠拿粉彩高脚盘捧了葡萄上来,讨好地笑问:“万岁爷,这……”

康熙暗瞪他一眼:“糊涂东西!”

魏珠一晒, 赶紧下去拿小盘子分装了葡萄送到绣瑜桌上:“娘娘,皇上有赏。”

“谢皇上隆恩。”绣瑜接了,转头先让宫女捧到良妃跟前, “良妹妹尝尝。”

良妃抬头一瞥, 只见皇帝的脸都黑了一半,吓得连连摆手。

“那就搁着吧, 待会儿再吃。”

康熙忽地起身, 不耐烦道:“年年都是这些节目, 你们看吧, 朕先回去批折子。”

他这一走, 众人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起身相随。

这番动静, 自然惊动了外围彩棚里的众阿哥。胤禛远远地瞧了半天,拿胳膊肘捣捣胤祚:“不太对劲, 你去送送, 顺便给额娘请安。”又转头看看没精打采靠在椅子上发呆的十四,抱怨道:“你这成个什么体统?舅舅不理你,那也是为……”

“我知道,是为我好。”十四靠在椅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两个文玩核桃,“今时不同往日,我树大招风,跟外戚过从甚密,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四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唉,要是还有场仗打,让我再出去个三五年,那就好了。”

胤禛顿时觉得牙疼。胤祥在一旁哈哈大笑:“今秋粮食欠收,再打个三五年的仗?你是要逼死四哥吗?”

十四想想四哥窝在户部鼹鼠似的左腾又挪筹措粮草的场面,也乐了。

三阿哥听见他们的笑声,怪声怪气地拖长了调子冷哼一声。

十四更觉无趣:“咱们也走吧,跟六哥一块儿进宫给额娘请安。”

让人没想到的是,皇帝这场气生得前所未有地久,整个年节都不见他踏入永和门一步。年下六宫妃嫔纷纷给皇帝缝制祈福香囊,以求来年风调雨顺。

康熙翻遍了一盘子五颜六色的荷包也没瞧见永和宫的东西,倒是永和宫的孩子门年节下统一换了一色簇新的大红羽缎披风,蜀锦做面,杭细做里,雪白的风毛衬得人神清气爽,连远嫁的七公主也没落下。康熙见了又生一阵闷气。

这下连胤祚也束手无策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额娘和皇阿玛生分成这样,不由长吁短叹,手足无措。

恰逢年节下衙门停工,内务府办了天南地北的各项玩物,供众皇子皇孙取乐。一众阿哥难得抛开恩怨,三五成群,文雅些的就钓鱼赶围棋,好动些的就摔跤斗力。

十四见胤祚闷闷不乐的样子,索性怂恿他出去和胤祥一块儿翻骆驼。谁料他心神不宁之下,竟然从骆驼背上滑下来,当众摔了个大大的屁股墩,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于是理所当然地惊动了皇帝。

胤祚当着一众兄弟的面,垫着屁股趴在床上,已然觉得十分羞耻,忽又见皇阿玛亲自来了,更是恨不得刨个地缝钻进去,连连说:“扰了您和皇祖母过节,我还是出宫回府上养着吧。”

“闭嘴!”

康熙又好笑又好气,一巴掌把他拍回床上趴着,一通数落:“多大的人了,还能闹出这种笑话?早知道,朕就该带弘晨他们来瞧瞧你这幅‘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