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吉无言以对,这才想起还躺在地上的儿子,顿时是怒火中烧,“你们这一个个傻愣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老五还躺在地上啊,还不快点将老五抬进房间,老四,去请你杨大叔过来。”
得,总算是想起了杨天赐这个可怜的书生,一伙人也不反驳杨双吉的话,手忙脚乱地将杨天赐抬了出去。
这一次杨天河倒是没有反对,反正他也打算一会去一趟杨大叔那里,看看自个的身体,至于老五,若真是脑子坏得连壹加壹等于几都不知道的话,那肯定就是傻了,估计就是请了杨大叔来,也没什么用。
“爹,你不是说五叔学问很好吗?脑子很聪明吗?”看着众人离开,杨兴宝跑到杨天河身边,抓着他的衣服问道,“可五叔为什么连那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呃,”杨天河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毕竟大夫还没看过,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他不愿给儿子留下瞎咧咧的坏影响,坏榜样。
“小宝,你觉得很简单吗?”虽然地上并没有多少灰,可刚刚杨家那么多人踩过,司月还是拿起扫帚打扫一遍,听到杨兴宝的话,笑着问道。
“很难吗?”杨兴宝疑惑地看着司月。
“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司月笑着说道:“可对于你五叔来说却是很难的,人越是长大想的事情就越多,其实有些事情本来很简单,可往往会忍不住地往复杂地方向想去。”
“就拿这件事情来说,小宝,若是十年以后的你,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干脆地写出答案,”司月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那声名斐然的大儒收徒,出这么简单的题?你不怀疑?你或者还会想,那可是大儒,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智慧,这个试题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杨兴宝一脸的不明白,倒是他身边的杨天河点头。
“当然,这才是大儒的高明之处,两个时辰就为了回答这么一个问题,三张卷子,答案实际上就只有一个字,你真的就不会多想吗?那些太想成为大儒弟子的学子们,看不破大儒心思的人就会写出五花八门的答案。”
杨兴宝摇头,他多想什么啊,杨天河点头,若换成是他,一定会想事情决定不会这么简单。
司月看着两父子的反应,又是一笑,“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像你这样,没那么多心思纯属误打误撞的。”瞥了一眼杨天河,“那试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儒考得是一个人的心理,你也别再说五弟脑子坏了。”
经过司月这么一说,杨天河尴尬地同时,不由得对那大儒心生佩服,老五是完全中计,而他和小宝则是根本就没摸到门,“呵呵,那样厉害的大儒,若是做小宝的先生就好了。”
“别做梦了,好了,这个事就算这么放下了,你不是要去杨大叔那里吗?快去吧,手指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吧?”司月笑着问道,最近几天,对于杨天河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恩,”杨天河点头,大手摸了摸脑袋,尴尬地说道,“我身上没有银子。”
虽然只是让杨大叔瞧瞧他的身子现在的情况,可若是一个铜板都不给,他心里怎么好意思,相比起杨大叔这个外人来,还是跟司月开口比较好。
“你自己在我那盒子里拿吧,多拿点,回来的路上去杨屠夫那里买些好肉,再买点排骨。”司月开口说道,人已经在搬绣架了,绣花对于她是爱好,如今也是挣钱的手段。
“好。”杨天河点头,大概估摸了一下需要多少,数了拿在手里,打了招呼就往外走,刚出房间就被周氏看见,又被一通连吼带骂,嫌弃他给杨天赐请大夫的速度太慢,母鸡下蛋都比他快。
房间内,“娘亲,奶奶又在骂爹了。”杨兴宝鼓着脸,不满地说道,那是他亲爹,小宝心里自然是心疼的。
司月手中的动作一停,随后笑着说道:“那是你爹的亲娘,所以,无论她怎么骂,你爹都只有受着的份,放心,你爹也没有那么脆弱。”
“恩,”杨兴宝点头,“我知道的,这是孝道,娘亲,帮我搬桌子吧,我要读书。”
司月皱眉,“不休息吗?”这孩子似乎有些太好学了,想到这里,她才猛然发现,小宝都没有去村子里怎么玩过,看着外面的太阳,“要不歇一歇,等到太阳不这么烈的时候,带着点心出去跟村子里的孩子玩?”
杨兴宝的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娘亲,我不累,不用休息。”
“也不想出去玩?”司月不死心接着问道。
杨兴宝坐在小凳子上,小肩膀耷拉了下来,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色,撅着嘴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可怜巴巴地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不想。”好久才开口说道。
司月在心里叹气,想着之前就连杨家的兄弟都欺负小宝,估计,村子里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这孩子,估计小小的心灵上都有阴影了,“那这样,你先看书写字,一会跟着娘亲去虎子家,你还记得不?就是有牛车的王大叔家的儿子?”
“记得,”杨兴宝笑着点头,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抗拒,让司月放下心来,心想,或许应该让儿子早些去村学,再看着房间里的东西,似乎小宝唯一的玩乐就是读书写字?
虽然她是打算培养小宝,希望他能在仕途上的成就超过杨天赐,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小宝的童年,再说,有个开心快乐的童年和走仕途之路在小宝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身上,司月并不觉得有什么冲突。
杨大夫的院子里,杨天河让杨大夫号脉之后,有些急切地问道:“杨大叔,我这身体现在如何了?”
“呵呵,”杨大夫笑着说道,身为大夫,最高兴的莫过于看见他的病人身体好转,“瞧把你急的,这些日子养得不错,你媳妇肯定废了不少心吧?,是想干活了吧?”对于杨天河的心情,他是了解的,身为勤快的农民,突然这么闲了下来,什么事情都不能干,确实是一种折磨。
“恩,”杨天河点头,两个问题做一个回答。
“活是可以干的,不过,在感觉到身体累或者有点吃力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最好还是干一些轻巧的活,药还是要继续吃的,吃食方面也不能停下,等过一段时间你再过来,我给你看看。”杨大夫的话说得仔细,就怕他一高兴,又弄出什么事情来,“别再不当一回事情,把养得不错的身体再弄垮,那之前的努力和银子都白费了。”
“杨大叔,我明白的。”杨天河感激地说道,想到司月说手指的事情,“对了,杨大叔,你看看我这手指,我怎么感觉除了这伤疤,一点事情都没有。”
说完,举起他的左手,伸出小拇指,灵活地动了动。
杨大夫惊奇地看着杨天河的那小拇指,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又拿在手里研究了好半天,“你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呵呵,”杨天河尴尬一笑,将视线停留在伤疤上,就是不看杨大夫,对着这个很好的长辈,他不想撒谎,“我也不知道。”
杨大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来,随后笑着说道:“笑什么笑,这是你小子运气好,能保住手指头,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
“恩,多谢杨大叔。”杨天河看杨大夫并没有深究,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殊不知,杨大夫早就从杨天河身上看出来蹊跷,不过,谁能没有自己的秘密,既然这小辈不说,他也就不问。
杨天河说完这话,数了十个铜板过去,他是卡着这个数给的,这在杨家村不算多也不算少,他知道,再多给的话,杨大叔一定不会收的。
“杨大叔,这是我的诊金,还要请杨大叔去我家一趟,我五弟身体不适,兴盛那小子今天也中暑了。”杨天河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杨大夫皱眉,“你们家分家了?”分家可是大事,特别是村里人的杨姓人家,绝大部分都是宗亲血亲,这分家一定要族里知道才算的。
“没有分家,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的药钱还有我和小宝养身子的吃食都是司月的嫁妆,”杨天河开口说道。
杨大夫点头,对杨双吉的做法有些不满,不过,看着杨天河还是说道:“这样便好,不过,天河,你也不要因为这事对你爹心有所怨,到底是你爹,他的心思你是了解的,太看重一件事情在另外的事情上难免会有所疏忽,偏颇。你身为儿子要多多理解体谅,知道吗?”
“恩,杨大叔,我知道的。”杨天河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孝顺爹娘的。”
“这样就好。”杨大夫欣慰地点头,到了他们这个有儿有孙的年纪,总是希望家里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同时又一团和气的,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福气。
杨天河和杨大夫往杨家走,杨家人心里却等得焦急,“这个老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请个大夫,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周氏已经不止一次的抱怨,只是,这一次,家里最喜欢附和她的小周氏都一脸的沉闷。
李氏抱着三岁的小儿子,眼眶通红,在离开司月他们房间之后,和杨兴隆母子俩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