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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 公子于歌 2852 字 17天前

“这是我们自己家酿的酒,”班觉的母亲说:“比一般的青稞酒要甜一点,更适合内地人的口味。”

“很好喝。”傅杨河笑着说。

“那你就多喝点。”央金说着,便又给他斟满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藏族同胞面前失了礼数丢了人,所以处处表现的很得体。

他对于藏族做客的这些礼仪,都是昨天晚上在网上搜的,模糊记得上面说藏族对喝酒这件事很是重视,主人端过来的酒都要一饮而尽,不然便是对主人家的不尊重。青稞酒不如寻常白酒辛辣,央金每次给他斟满,他都一干而尽,他出了名的三杯倒,青稞酒不容易醉,但是喝多了到底也会上头。三杯下肚,感觉已经差不多了,那个央金还在给他倒酒。他拘谨地拦了一下,可刚喝完,央金又给他倒上了。

若是在家,亲戚们给他倒酒,他不想喝,就会把酒杯藏起来,或者攥在手里不给对方倒酒的机会。但是在班觉家,他却不敢,怕失了礼数。扭头看班觉贡布,见班觉贡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班觉家的老太太用不大标准的汉语说:“傅老师既然喜欢喝,走的时候多带点,我们家别的没有,就酒多。”

这这这,这哪里看出他是爱喝了。若不是礼数如此,他抿一口也就算了,这一喝就是一杯,还真吃不消。他用窘迫地笑着示意央金不要再给他倒酒,可央金只笑眯眯地说:“主人家怎么能让客人的酒杯空着呢。”

傅杨河恍然发现自己可能记错了,不是应该一干而尽,而是应该小抿一口,央金就是看见他每次都喝光,这才给他续上了。

相比较失了礼数,喝醉酒才更丢人。傅杨河权衡了利弊,决定不再喝。

央金果然再也没有给他斟酒。酒劲慢慢地上来,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甚至有些热。来的时候正是清晨,天还冷,他穿的有些厚,耳后便出了汗。

席间和她们说话,越发觉得这个家庭比他想的要现代化。班觉贡布的父亲前两年去世了,留下一堆家族产业,全交给了年轻的儿子来掌管。还好班觉的母亲颇有见识文化,她是富家小姐出身,丈夫在世的时候便经常跟着世界各地到处跑,如今和班觉的舅舅一起帮忙打理着家族产业,别看人长的温柔和善,却是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央金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因为今年要结婚,所以回来了。结婚对象也是康藏地区的富裕人家,可以说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听她们说话,都是很有见识的女人。

贵族到底是贵族,即便如今改朝换代,贵族没了,也还是比寻常人家的人生强百倍,而且越是条件好的家庭,子女从小到大都接触的是优秀的圈子,长大了也会成为优秀的人,穷人和富人各有循环,有形的阶级可以消除,无形的阶级总也打不破。

吃完饭之后,曲珍又端了一个银制的的大碗过来,傅杨河暗道不好。

这是“饭后银碗酒”,必喝的。

央金果真给他斟满了一大碗,傅杨河端起来一饮而尽。

吃完饭,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的逛逛这个当地最为知名的贵族庄园。班觉贡布问:“你没事吧?”

傅杨河摇摇头,只觉得一出门就有些冷:“没事。”

“我还以为你滴酒不沾。”班觉贡布说:“昨天接风宴,你一滴都没喝。”

傅杨河说:“这不是到了你家么,还是按照你们家的习俗来。我很少喝酒是真的。”

班觉贡布领着他逛,也不给他讲解,只有他问了,班觉贡布才会回答一句。话少,可不代表人就冷漠。

傅杨河发现班觉贡布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有东西。

他在班觉贡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崇拜的光。这种光他见过太多,他从小就沐浴在这样的光里,然后在这样的光里面长大。他想,大概班觉贡布打心眼里把他当做老师,舞蹈大家。

不得不说,他心里很受用。

他拿着相机拍了几张图,就觉得有些头晕。

那最后一碗酒的酒劲,到底还是上来了。最开始的症状就是结巴。

“这……这个庄园总共……共有多少间?”

“三十六间。刚才咱们出来的地方是会客厅,这边是经堂。”

“这……这……这么大。”说完这句话,傅杨河自己就先笑了起来,略有些窘迫地说:“喝……喝多了,我……我一喝多,就……就结巴……”

班觉贡布说:“外头风有些大,要不你去我房里歇歇再逛,我书房也有不少东西,可能你会感兴趣。”

傅杨河打定主意少说话,只点点头,跟着班觉贡布转过几个弯,进了班觉贡布的房间。

那房间书房和卧室是通的,只中间隔了屏风。晕而不醉正是喝酒最舒服的时候,傅杨河只觉得脚下软软的,身体却轻飘飘,从里到外都是暖融融的,像是整个人都在酒里面浸泡过。他本就长了张妖艳贱货的脸,如今添了酒色,眉眼略有些醉意,嘴唇红润,又是长头发,班觉贡布有一瞬间觉得,就是康巴最漂亮的姑娘,也没这么……

这么什么,班觉贡布却觉得堵在喉咙里,说不上来,只看到傅杨河一双眼睛,如一池清潭水。

第8章 婆家的夸奖

傅杨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传统藏式家庭并没有凳子椅子这些东西,因此实木的藏柜便通常代替了沙发椅子的功能,上面铺着色彩斑斓的毛毯,靠墙放着靠枕,躺上去异常暖和舒服。他原本只是半躺在那里看唐卡,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袍子,袍子是半旧的,灰色,却带着淡淡的香味。

他睁着眼睛,视线几乎被袍子全部遮住,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他轻轻将袍子往下拉了一下,露出一双眼睛来。

然后他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衣裳的班觉贡布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内衫,坐在透过木窗透进来的光影里看书,大概是光线的关系,他立体的五官更显的俊美,鼻梁那么高那么挺,英挺的眉毛浮上了一层光的彩。藏式的房子总是充满了色彩,黄色的墙壁,红色的窗棱上画着斑斓的画,一切都很艳丽,唯独班觉贡布这个人显得很素净。

傅杨河突然想起他少年时候看过的一个日本电影,《情书》,里头的柏原崇就是在白色的窗帘里惊鸿一瞥。

食色性也,帅哥在眼前,不看白不看。傅杨河就趴在那看了一会,恍然意识到自己流了口水,赶紧擦了。

这一动,就惊动了班觉贡布。班觉贡布扭过头来,看向他。他的目光跟班觉贡布对视,心里就是一阵砰砰直跳,好像被抓了包,很尴尬。

“醒了?”

“不该喝酒,我酒量很差。”傅杨河坐起来,将身上盖着的袍子掀开,“让你笑话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班觉贡布放下书,起身走到里间,问:“你喝什么?”

傅杨河见他要倒茶,便说:“白水就行。”

他说着便往前倾过身体,拿起班觉贡布刚才看过的书,竟然是一本财经杂志。

大概是这房子太古老,一切现代的东西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把那本杂志放下,发现旁边放着一摞杂志。

班觉贡布端了茶水过来,递给了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