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笑了笑,对阿容道,“阿容有事便先说吧,他今晚会住下来。”
易云长点了点头,抬脚往外走。
待他走出门去,阿容才道,“他是谁啊?阿容从未见过他。今日还将他认成了三哥哥呢。”
谢昀拉着阿容坐下,“他是我外祖的弟子,因为是天阶,所以着白。阿容唤他易公子便好。”
阿容很快不再提易云长,转而道,“我今日来是想问三哥哥一件事。”
“何事?”
“我听六皇姐提及了容妃被禁足一事,听她的言语,好似此事与我有关似的,三哥哥知道这事吗?”虽是用问的,但阿容眼里的神色却像是笃定谢昀会知晓似的。
“此事与阿容无关。”谢昀眼神平和,“这些人中,阿容是最为无辜的,因此阿容不必因为此事而挂心甚至自责。若硬要牵扯出一二关系来,便是因为她的母妃曾设计谋害珍妃,险些伤了阿容。算起来,还是他们对不起阿容。”
阿容立即抓住了这段话中的重点,问起谢昀当年之事。
谢昀便将云妃容妃的事娓娓道来,末了道,“容妃是自食其果,阿容不必对六公主的话耿耿于怀。”
阿容这才恍然道,“难怪母妃对你的态度大改,原是如此。那时我还小,只知道这样极好,却并未深究原因。或许问过,但母妃不愿多说,也只好作罢了。”
她看向谢昀,眉头微蹙,“倒是三哥哥,平白受了那么多年的冤屈。”
谢昀见她眼中流露出心疼,笑道,“已经过去了。”这一世的他早早地为母妃洗刷了冤屈,并未吃多少苦,因此心里头也极为平和。
阿容瞥了瞥门口,见外头空无一人,这才起身,轻轻抱住谢昀,“可是阿容心疼啊。很久之前的三哥哥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戒备又冷漠。每每对阿容冷眼视之,后来想起仍有些难受。”
少女的馨香萦绕鼻端,叫谢昀的身子微微一僵。
往日里她要他抱要他背皆是耍赖逗乐的时候,今日却不同,他们都没有玩笑嬉闹的心思,气氛也有些微妙的凝滞。
他见阿容闭着眼靠在他胸口,面上是全然的信任依赖,似乎这样的亲昵是极为自然的。渐渐地,谢昀也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阿容的背,“先前是三哥哥错了,对阿容不够好。”
阿容摇摇头,白玉小耳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不,三哥哥对阿容冷淡是情理之中的。三哥哥后来对阿容温和些了才叫阿容受宠若惊呢。”自从阿容年纪稍长,便没有自称“阿容”,今日也不知为何,竟如儿时一般说话了。
谢昀知晓重生一事无法用常理解释,阿容又没有刨根问底,因而并未道出这事来。
但他十分庆幸当年态度的转变,十分庆幸最终扭转了阿容的命运轨迹。所以眼前这个鲜活灵动、聪颖过人的少女只因他而存在。
谢昀有些怔然,因而未曾注意两人抱得有些久了。
正厅之内,两人静静拥着,温馨又安宁。而谢昀胸前的少女,则悄悄弯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容还是有小心机哒,哈哈。
☆、雪照溟霜
待阿容走后, 易云长才现身,步子落地无声, 气息也极为内敛, 看得出来他这几年长进不小。
谢昀看着易云长,“当年之事本就是举手之劳, 你若想去别处大可自行离去, 若执意留下……便留下吧。”
易云长晓得谢昀本没有指望他报恩的意思,但他也不想欠别人的恩情, “我留下。做你的暗卫。五年期一到,我便走。”
他将剑一提, 目光笃定, “我会是最好的暗卫。”
谢昀温和地点头, “好,我会给你安排房间住下。一路跋涉该累了吧,先吃点什么饱腹。”
易云长微微勾唇, 昳丽的面容陡然活色生香起来。谢昀早晓得这个少年是个极适合笑的长相,见了这笑仍会赞叹, 真是个俊俏的孩子。
且这一世的他少了些阴霾,眼中的神采明亮跳跃,显得比上一世的他还要鲜活好看。
阿容回宫之后便见谢尧白坐在石桌上, 踢着小脚,小脸皱着,明眼人一见便知他心情十分不妙。
以至于周围的侍者都不敢上前与他搭话,只默默地守在一旁, 以防他摔了。
“姐姐!”听见脚步声,谢尧白立即抬头看向阿容,随即却又赌气似的蹙起小眉头偏过头去。
“尧白生姐姐气了?”
谢尧白不说话,脖子扭得越发厉害,叫阿容见了觉得有些好笑。
“尧白不说话,姐姐进去了?”阿容说着便要从谢尧白身边走过,却被谢尧白扯住了衣袖。
“姐姐!”他怨怪地喊了一声,“不要进去。”
阿容顺势停住脚步,“可是姐姐饿了啊,姐姐先用些点心再与尧白说话。乖。”
谢尧白张开双臂示意阿容抱他,“尧白陪姐姐一起吃!”
进了玲珑宫,连翘给阿容端来几盘子点心,阿容一瞧,好家伙,都是谢尧白喜爱吃的。
阿容意味不明地看了连翘一眼。
谢尧白没注意到阿容的眼神,只顾着开心,连先前闹得脾气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尧白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姐姐喂!”
阿容捏起一块桃酥往谢尧白嘴边递,谢尧白秀气地咬上一小口,正嚼着,抬眼看了看阿容,好似担心阿容会不耐烦一直举着似的,嚼得越发快了。
“尧白慢些吃。”
谢尧白得了阿容的温声叮咛,这才安心下来,继续秀气地嚼着。
桃酥松软易碎,谢尧白将最后一小块咬进嘴里时,见阿容手指上残有渣滓,纠结了一下是给她舔了还是帮她擦了。他想起身上的小方帕落在了外头的石桌上,便伸出袖子给阿容擦了去。
“尧白真乖。”阿容见谢尧白这般周到,毫不吝啬地夸了他。谢尧白有些面红,眼睛却晶晶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