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一个勒雷中将,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李佛合上手中的电子文件夹,信手丢到办公桌上,站起身来。
平整漂亮的星纹大理石地面,响起他坚定而孤寂的脚步声。甘比尔抬起头,目光顺着椭圆形办公室墙面的木质墙裙和古典式浮雕,看向前方。
明净的拱形落地玻璃窗前,光线微微一暗。洒进的阳光中,李佛修长而挺拔的身躯,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窗外,蓝色的大海一望无垠,海天一色中,无数白色的淡水海鸥在自由的翱翔。海浪,拍击着山崖下的礁石,泛着滚滚白沫,发出轰然声响。
“这显然是我们的军神阁下手中的力量。”甘比尔微微扬起头,微微冒出胡渣的淡青色下巴,在他英俊儒雅的气质中更增添了一丝不羁和阳刚。
“军神大人……”李佛看着窗外,摇了摇头,“你错了。”
“唔?”甘比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办公室中央的环形电脑上方悬浮的虚拟光幕,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层阴郁的蓝光。
“您的意思是,这不是黑斯廷斯手中的筹码?”
“这么简单就能逼出元帅大人的筹码,我又何必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李佛回过头来,阳光洒在他白得有些病态的脸上,让他嘴角的微笑,看起来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从战争爆发开始,出了偶尔在军事会议上点点头,或者在大战略上部署一下外,你看见过他真正的出手么?”李佛的目光移动到办公室的一侧墙壁上。那里,黑斯廷斯的巨幅油画像,静静地悬挂着。身形枯瘦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平静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深邃。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盘棋。咄咄逼人的索伯尔,尚且不能逼他出招,我这样一直在他控制之下的小人物,又怎么可能逼出他的底牌?”
甘比尔把目光投向黑斯廷斯的巨幅油画。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李佛,总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挂上黑斯廷斯的画像。
“我们的军神大人,最习惯也最擅长的就是借势。就像是滚雪球,一开始只是一小小的一颗,越向下滚就变得越大,直到汹涌咆哮无可阻挡。只不过,人家滚动的是雪球,他滚动的,是命运。东南战局,莱恩战局,卡尔斯顿星河战局……他就在旁边看着,看谁跑偏了,或者转得慢了,他就用手拨上一下。”李佛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着。高高的圆形穹顶,让他的声音清晰而冷硬。
甘比尔沉默着。
身为李佛的左膀右臂,他自然知道李佛对黑斯廷斯的忌惮。
黑斯廷斯雄霸斐扬军界整整三十年,亲手提拔的亲信部下,亲自教导的学生,遍布整个斐扬军方。在军方的力量只能用盘根错节深不可测来形容。
可是,自战争爆发以来,无论是面对咄咄逼人的索伯尔,还是此刻已经矛盾公开的李佛军团,黑斯廷斯都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一切都是斐扬军部说了算,制定计划,派遣部队,后勤保障,甚至在大战略上,他都是听得多说的少。
与其说他是斐扬的军神,倒不如说他是一个已经退休,平凡过曰子的老人。别说拿他手中掌握的隐秘力量,就连明面上的,都不怎么管。
可就是这么一个平静的老人。带给甘比尔的感觉,却如同一座悬于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泰山,或者是那平静的海面之下,黑暗深邃,不知道有多深的海沟。
李佛军团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甘比尔也一直为这个团体自豪。
不管是李佛一手带出来的部队,还是背后的经济和政治力量,放在任何一个国家和任何一个对手面前,都足以使其望而生畏。可偏偏,在这个不动声色的老人面前,这样的实力,却只能让人感觉到弱小,感觉到心慌。
黑斯廷斯越是平静,给人的压迫力就越强大。强大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斐扬,谁是黑斯廷斯最坚定的同盟?
哪些部队,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在政治,军事和经济上,那张密不透风的网,究竟有多大,有多坚韧?
谁也不知道。
甘比尔知道的是,三百名李佛军团信念最坚定的中级军官,在一夜之间被逮捕,出手的只是那个他们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小女孩,以及早就在脑门上刻上了黑斯廷斯标记的麦金利。这一拳,是在李佛军团的防备下打中的。
还有没有防备,忽然冒出来的拳头——匪军!
三十一军被踢出东南战区,名声扫地,出钱出力的几大超级军火商被踢出雷霆机甲制造体系,都是匪军的杰作。
甘比尔一度认为,这是黑斯廷斯出手的结果,并在失败中感到一丝欣慰。至少黑斯廷斯出手了,至少他暴露了他的一些底牌。
可谁成想,黑斯廷斯依然没有动手,他只是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