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看出来了。
这个话题算是永远都过不去了。
她过了许久, 才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之前我们说好的，我愿意参与bika的秀场设计。”
“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林冉越说脸越红, 声音都不自觉拔高，简直将恼羞成怒表现得淋漓尽致。
毕竟往事不堪回首。
那还是她演绎人生第一次遭遇滑铁卢，她怎么能不刻骨铭心？
话没说几句, 情绪先被带动了起来。
林冉瞪着一双鹿眼, 头顶冒烟, 情绪逐渐激动。
“我很认真很正经, 好吗？”
“你以为你是玄彬啊, 我还能无时无刻都想扑倒你？”
“通网了吧？玄彬你知道是谁吧？只有那种颜值, 才能让人随时随地发.情, 懂吗！”
林冉一边说, 一边用手在脸颊边扇着风。
甚至一个没忍住, 整个人站了起来。
原地踱步了几个来回, 再回过头一看，发现柏程渊至始至终都坐在远处，平静淡漠。
浅棕的眸子扫向她, 默默地看着她表演。
结果她说了这一通话, 情绪从平和到爆裂。
他却毫无反应。
强烈的对比下，倒显得人家只是随口一个调侃, 是她反应过大了。
林冉背对着他，调整了一会情绪。
心跳恢复正常，脸上不再滚烫，很好, 她终于稳定下来了。
再次回过身, 她故作豁达道：“算了, 正事要紧。”
她微微弯腰，将桌上的电脑一转，面向两个人的位置。
六个ppt明晃晃地摆在桌面上。
她坐下，鼠标滑动，点开第一个：“我这几天一共做了六个方案，你大致看下，这是第一个。”
“主题为original，我想bika成立五十周年，是一个漫长的周期。那我们不妨以最初的理念为主，加一些现代流行的元素在里面。表示不忘初心，又坚持创新。服装我希望以旗袍为主，融入西方文化，再结合我们的东方美。箜篌礼裙我个人觉得也不错。舞台构造，色彩部分选用三原色……”
“这是第二个，破茧。理念自然是bika破茧终成蝶，其间元素较多。这是我选的几款服装类型，夸张的扇形蝶裙，星空背景填入，下摆以雾面纱裙增加神秘感。色彩部分，我建议用渐变蓝，从签到处开始……”
六个截然不同的策划方向。
林冉一个接着一个，耐心讲解。
嫩白的手指搭在鼠标上，向下滑动。
她偶尔侧面对着他，偶尔侧过头，看着他的双眼认真解释。
蓬松柔顺的黑发不听话，时不时滑落到脸颊边。林冉干脆梳了个低马尾，露出整张尖俏精致的脸。
她工作的样子很认真，和刚刚生闷气的小姑娘看起来截然不同。
每逢更换下一个主题讲解时，黑亮的眼中都会闪过一丝光亮。
热爱又期待。
直到将方案全部讲解完，林冉停下嘴边的话，重新看向他。
柏程渊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柚子清香，视线从她雪白的脖颈处移开，对上她有些忐忑的眼。
到底是柏盛这种咖位的大企业。
论阅历，她不如他。
论欣赏水平，那肯定也是他更胜一筹。
林冉满怀信心讲解完，凭空生出一份紧张感。
她舔了舔下嘴唇，舌尖小巧红润。
声音不自觉放小了几分：“你觉得怎么样？”
还未等柏程渊说话，她又连忙补充道：“因为时间比较匆忙，我也没能做到最好。如果你都不满意，我还可以再想。如果是细节问题，那更好办，改几次我都可以！”
柏程渊没吭声。
他单手捞过电脑，修长的手指划着触摸屏。
仔细看方案时，稍稍用余光一瞥，便能看到林冉单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前几天我听保姆说，你房间里的灯经常亮到凌晨三点。”
柏程渊忽然说了句文不对题的话，她不解地“嗯？”了一声。
他将电脑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看向她：“连着熬夜，就是为了做这些？”
林冉点头：“嗯嗯！”
点完头，又似乎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觉得不满意，是吗？”
“觉得我连续熬夜，做出来的都是垃圾，对不对？”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委屈。
顿时摆出一脸的失落，秀气的眉梢都耷拉了下来。
“……”
柏程渊静了静，才道：“戏少点。”
“那是有什么问题啊？”
“没什么问题，我觉得很好。”
林冉双眼亮了：“真的吗？”
“嗯。”
“别骗我啊，千万别为了安慰我故意说这种话。我可以承受得住打击的。”
“没骗你。”
林冉闻言，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
她向后靠，倚在椅背上，重重舒了一口气。
唇角上扬，眉眼弯弯：“太好了。”
“只是。”
松弛的状态不过三秒，林冉又重新坐直了：“只是？”
柏程渊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以后别熬夜。”
林冉第一次觉得一个脑瓜崩也能这么的令人满足。
她捂着脑门，低笑两声：“我知道秀场要在圣诞节前举办，时间不多了，才想着早点完工嘛。”
挪开手，额头上白皙的皮肤明显泛着一点红。
柏程渊眼皮跳了一下。
明明他没用力。
到底还是不禁碰。
稍稍捏一下就红。
林冉伸手扯开绑住头发的橡皮筋，长发重新搭在肩头，盖住雪白的脖子。
发梢带着洗发水的清香，与柚子香混作一起。
很容易就在这个潮湿又安静的阴雨天，扰乱人的思绪。
偏偏身边的人还不自知。
凑近几分，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且我听黄特助说，你早就为方案的事烦心了。如果我能早点替你分担，也挺好的。”
林冉只穿了件紧身雾粉色薄毛衣，细腰仿佛一把便能握住。
身材凹凸有致，曲线优越。
她撸起一截袖子，露出白皙的藕臂，指着屏幕道：“你选一个方案？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我马上就改。”
柏程渊顿了顿，移开视线。
他伸手指着一处：“第一个主题，第二个元素。可以放到一起试一下。”
林冉歪了歪头：“怎么说？”
“最初的色彩与元素，稍融一些夸张的创新。比如渐变蓝，星空，都可以当成最初的理念。多元素更能撑起较大的秀场。”
林冉凝神想了想，顿时笑开：“可以啊！”
她情不自禁伸手在柏程渊的胳膊上拍了拍：“很有想法嘛，小伙子。”
柏程渊垂眸一瞥。
敏锐如林冉还沉浸在千里马遇伯乐的欣喜中，完全没察觉。
兴奋感冲破头，她甚至想伸手抱抱这位有眼光有才华有颜值的大帅比！
“行，我马上改。”
林冉伸手到柏程渊面前去捞电脑。
发尾扫过他的肩膀，以他的角度看过去，她整个人几乎是靠在他身上的。
大概是因为太过兴奋。
她脸颊爬上一片绯红，像这阴沉的天气里唯一的色彩。
香气在潮湿的空气中，缓慢而绵长的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