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路车慢腾腾地过来了,下来很多人,李又山还是站在那里,没有上车。看来他是要坐914,我急忙将914路车的大致路线看了一下,发现这路车的终点站居然是在郊区。
这家伙难道要到郊区去,那里是他和陈宇嘉的接头地点……
我开始没有任何理由的胡思乱想,这时914路车像个胖大婶一样摇摇晃晃地过来了,我向前面稍稍挪动了几步,以免误了上车。
可是,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又山居然还是没有上车。
我刚刚伸出去的脚立即变换成稍息,然后像王旭阳那样抖了起来,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他跑到这里来,不坐车,那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像有些不良少年专门爱到车站看美女?
可是,当我从手指与报纸形成的细缝中看过去时,我发现他的确是在等车,时不时翘头看着来路。
难道是在等人?
对了,一定是在等人。也许只是家里来了一个亲戚什么的吧,我一下没有了好奇感。
这时,又来了一辆735,我懒洋洋地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反正这家伙是在等人,我也不着急,就在这里陪着他等了。
突然,李又山竟然动了起来。车还没有停稳,他就开始向车门方向走去。也幸好如此,我才勉强跟上了他。
不过在行动之前,我还是有一点犹豫,因为我现在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我跟李又山一样,先前735已来过一辆,都不坐,现在来一辆,两个人都坐上去。这太明显了,明显到我都后悔跟他上车。
可是,他今天的异常情况让我觉得一定有事,如果我放弃跟踪,那么我真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最后我还是冒着被识破的危险跟了上去。
现在不是上下班时间,车上的人不是很多,李又山坐在前面的位子上,我则坐在最后一排,这样能观察到所有的人。
公交车像大婶的菜蓝子一样摇着向前驶去。我看了看车上的人,一共也有八九个,李又山坐在第三排,前后都空着,右边的单人座上是一个年轻时尚的女子,打扮十分妖艳,时不时拿着个小镜子在脸上像照白骨精似的看来看去。
前面红绿灯,车猛地刹住了,车上的人向前一冲又坐回原处。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李又山的左手一直没有动。确切的说,是他的左肩头一直没动,就连刚才刹车也没能让他的左肩头晃动起来。
我心里暗暗觉得有鬼,于是俯下身去,从座位的下面向前看去,只见李又山的左手突然在座位下闪动了一下,然后收了上去。等我再抬头看时,他的左肩头竟然开始一颠一颠地动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符号
原来,刚才他一直用手捏着座位。我算了一下,从开车到现在约有两分种的时间,按照我的习惯,肯定不会一直把手捏在座位上。
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了,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我不能把自己的习惯强加到别人的头上,李又山有自己的习惯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我的心里仍然在思索:他会不会是伸手去座位下面摸什么东西,比如说小纸条之类的,而这些东西是他的陈宇嘉之前约好的联络方式。
现在李又山的电话已被监听,而且陈宇嘉也不可能给他留电话号码一类的联系方式,那么他会用哪一种隐秘的方式呢?
是在报纸上登一则广告,在某处做一个暗记?
我摇了摇头,这些都不可能。因为陈宇嘉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识破他的阴谋,所以他不会无聊到为了一个快死的人民而隔三茬五去登小广告,那样反而会露出更多马脚。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我打开一看,竟然是李明生,国际西苑那个安全主管。这次佯装去美国之前,我已经将原先用的电话号码停了,而新号码除了姜大人知道外,就只有李明生知道了。因为我总是觉得张何美这个女人不简单,不仅是她在游巧林、陈宇嘉身边所扮演的角色,而且我对她总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我需要李明生这样一个耳目,替我时刻紧盯着张何美。
难道他发现了张何美有异常行为?
这可真是太巧了,原想调动陈宇嘉,没想到张何美却蹦了出来,看来这女人是甘心为陈宇嘉卖命了。
“老哥,是不是鱼飘起来了?”
鱼是我之前跟他约定好的暗号,代表张何美。本来用不着这么麻烦,但是为了调动他的积极性,同时也为了满足他那小小的猎奇心理,所以我就随口编了这样一个暗号。
电话那头,李明生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得是激动所致。
“兄弟,鱼,鱼真的飘起来了,都好几天了。”
“老哥,别紧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这几天,鱼都早出晚归,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太反常了。早就想告诉你,但是又怕弄错了,现在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是这样,我想肯定鱼有事。”
一个星期,这比我佯装去美国的时间要短一点,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或者只是心情郁闷,跑到兰贵人去喝酒?
可是郁闷喝酒一般都在晚上,难道她跟李又山一样,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习惯?
“老哥,你的消息很重要,我想这回应该赚点钱了。”
只要话中一带暗语,李明生就兴奋得不得了,他激动地道:“我再把这边盯紧点,希望咱们兄弟这回好好地赚上一笔。”
突然,我看见坐在前排的李又山的头部向后微微一昂,而他的左臂已经抬起,我忙对李明生急促地说道:“有急事,回头再聊。”说完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猛地冲上前去,扑到李又山的身边,只见他的左手刚刚从嘴巴放开。
车上的人全都吃惊地看着我,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精神病,但是李又山却十分平静,他冲着我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罪有应得。”
一缕黑色的血突然从他的嘴角淌了出来,顺着那长满胡茬的下巴缓缓向下流动,就像是一条恶心的黑红色蠕虫。
我急忙对司机大声吼道:“我是警察,快把车开到最近的医院!”
车上稍稍骚动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如果平时谁要改变公交车的方向,肯定会引起其他乘客的强烈不满,但是当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刚刚还坐在他们身边的生命突然消失,这种巨大的震撼力让他们忘记了心中的忿忿不平。
公交司机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把方向盘一甩,原本摇摇晃晃的车竟然有了几分飚车的感觉。
李又山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是脉搏处还能摸到轻微的跳动,如果能及时送到医院抢救,也许能把他的命救过来。虽然他的命即使保下来也只有几个月甚至更短,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无疑证明了陈宇嘉的罪行。
虽然他并没有指出那个人就是陈宇嘉,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公交车臃肿的身体在大街上穿梭着,司机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水,乘客们更是惊慌无比,原本坐在李又山旁边的那个小妖精吓得面无人色,挣扎了半天才换了个位置。
我冷静地扫视了一眼,将车上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但是从面相上看,这些人都是最普通的市民,不像有作案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