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杨洋就说:“孙源龙很狡猾,几次三番地拖延时间,今天才算是做完了拼图。”三光却问她:“对了,你们设的关卡撤了吗?”“没有呀,本来就没有抓住朱逸章,所以一直都还在。现在朱逸章也死了,更不能撤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来到杨洋的办公室,她从一堆文件中找出了那个拼图,大概也就是a4纸那么大,递给我们:“你们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我们接过来一看,除了杨洋,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人竟然是李海东!尽管他像是化了妆,戴了一副眼镜,但我们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难怪孙源龙会说他眼熟,当初在荒漠的纳粹基地中他们是见过面的,只是没有任何交流,所以只有依稀的印象。
崔力升说道:“这小子叫李海东,是智行公司的一名员工,他和另一个抢夺国宝团伙的头目褚帅很熟,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内奸。”接着我就把杀死朱逸章最有嫌疑的就是褚帅的推断讲给杨洋听。
杨洋说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褚帅就很有可能还在秦皇岛,因为四周我们都已经布控,他带着那么多的经书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三光笑了一下。金锁问道:“你笑什么呢?”三光说道:“你可以问问佳亮,他应该知道我在笑什么。”金锁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笑道:“事情越来越清晰了。”崔力升也有点着急了:“你们俩别打哑谜好不好?说来听听,别光顾自己在那里发笑了。”三光看着我,我对他说道:“你来说吧。”三光言道:“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李海东是个小混混的话,为什么要告诉朱逸章国宝所在呢?很明显,他绝对有机会而且有实力自己去抢夺国宝的。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我想是因为他已经获悉不只一两拨人在为这批国宝争得头破血流,又或者他知道麻克心狠手辣,不想挨上这个烫手的山芋。也许这两个原因都有吧。所以他就让朱逸章去夺回国宝,然后在道上散播消息,说众人觊觎的敦煌佛经就在朱逸章的手里。这样可以引得这些人自相残杀,褚帅一伙就可以渔翁得利了。佳亮,你也这么想的吧?”我点了点头。韩笑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对呀,这样还是不太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褚帅没必要自己动手杀死朱逸章啊,这与我们之前的推理不相符。”我说道:“未必,朱逸章杀死了褚帅的亲妹妹,这样的大仇人当然是死在自己手里比较解恨!褚帅行事诡谲,比朱逸章不知高出了多少倍,这两个人要是交起手来,姓朱的是没有胜算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想办法查出褚帅的所在,国宝十之八九就在他那里。”警方的布控一天没撤,褚帅就不可能离开秦皇岛。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朱逸章已经死了,这路人马似乎不值得我们忧虑了。眼下唯一的难题是如何查到褚帅的所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高调出入各种场合,只能是找一些不起眼的僻静角落安静地躲过当前警方的搜捕。
秦皇岛地理位置素来重要,紧扼关内与关外的咽喉要冲。尤其最近几年经济发展迅速,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人口,诸如东北地区、唐山、保定……鱼龙混杂。因为旅游城市的缘故,很多人没有办理暂住证,导致警方搜查有一定的难度。只能是暂且搜查小旅馆或者日租房之类的地方。考虑到他们离不开吃穿用住行,所以一些交通便利又不太起眼的小地方成了警方的主要目标。
过了四五天,警方来电话了:“山海关发现李海东行踪!”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奔赴山海关。山海关自古是古城重镇,李海东选在这个地方显然是用心良苦。一旦警方疏于卡防,那么他就可以出关,逃匿到东三省一带,到那时只怕是很难再抓到他了。
路上,我忧心忡忡地盯着窗外。三光说道:“你是担心褚帅不会在这里吧?”“谁说得准呢?褚帅要比朱逸章高明许多,朱逸章尚且不会和孙源龙在一起,更何况褚帅呢?”据可靠情报,李海东就藏匿在了一个叫崔台子的地方。这里原是山海关的一个村子,后来旧城改造,慢慢也变得高楼林立了。只不过还有一些老房子,而且现在正值冬季,山海关人烟稀少,又紧邻山海关火车站,随时可以乘火车出关。对于一个在逃犯来讲,这里无疑是最佳的藏身地点。
因为我们都和李海东熟稔,所以警方让我们留在了外围,只是先让身着便衣的侦查员去打探情况。一男一女两名侦查员化装成情侣进了村,约莫十几分钟后,女侦查员回来了,说道:“看到李海东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的,他们之间很亲密,像是一对恋人。他们进了拐角的一家出租屋……”紧接着,大家开始紧张忙碌地布置抓捕计划。考虑到嫌疑人手里可能有枪,所有的刑警都全副武装,在留在原地的男侦查员的接应下,一行人悄悄向嫌疑人藏身的出租屋靠近。因为我们不能参与,所以只能留下来等候消息。
看看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村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吸着烟,眉头紧蹙。大力问我:“看你很担心的样子……”“嗯,之前李海东在我们这边能藏得那么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希望能抓捕顺利吧。”杨洋是负责留下来照看我们的,名为照看,实为监督,自从上次我们贸然行动后,虽然协助抓到了孙源龙,可是这一次警方不想让我们再插手。说白了,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谁有了闪失,警方都很难对社会交代。
突然,几声枪声打破了沉寂,接着就是“叭叭叭”的一阵连续的枪声。双方交上火了!我把烟头一扔,也不管杨洋的阻拦,往村子里冲去!大家一见这阵势,全都跟我冲了上去。杨洋没办法,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进了村子。
顺着枪声跑到出租屋附近,眼前的场景吓了我们一跳。至少有五名警察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冬天的大地。有的警察捂着伤口低声呻吟,有的已经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两名警察手忙脚乱地照顾受伤的同事。远处的枪声还没有停止,我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枪,继续往远处跑去。
照顾伤者的一名警察刚说了一句:“哎……”却见其他所有人都捡起枪来跟着我跑上前。杨洋也拔出枪跟在后面。再往前走,已经是一片空旷的麦地了。正值冬季,麦田空空荡荡的,逃到这里对于李海东来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警方的人都伏在地垄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动静。就是稍微一抬头的工夫,三光大喝了一声:“趴下!”地垄里的警员的头一偏,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垂飞过。三光抬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数枪,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我们趁机藏身在了地垄里。见到我们也来了,而且手里还有枪,带队的队长勃然大怒,一仰脖吼道:“谁让你们来的,胡闹!”崔力升赶紧扑上去压低他的脖子。“叭”,一颗子弹将队长的大檐帽打飞了,惊得队长一身冷汗。好在我们救了他一命,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检查着枪里的子弹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队长神色凝重地说道:“情报错误,对方有四个人,三男一女,男的就是李海东和褚帅,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外。”说到这里,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妈的,那老外枪法还挺准,我们这边已经被彻底压制了。”我周身一僵,枪法很准的老外,难道是……我躺在地垄里,脑袋紧贴着地面,喊了一声:“jannick!”对面喊了一声:“张佳亮,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错不了了,就是jannick!听闻jannick也在这里,大家都很诧异:“jannick怎么会在这里?”想当初,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心一战,jannick一度和褚帅势成水火,甚至直接从他手里抢夺来了国宝,两股敌对势力怎么会合兵一处呢?为了证实一下,我又高声叫出了李海东和褚帅的名字,也都得到了两人的回应。
褚帅还叫道:“张佳亮,你如今把老子逼到了这份儿上,老子势要杀你全家!”“褚帅,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吧!”对方有jannick这个枪法如神的高手在,警方这边顶着很大的压力。没办法近身,就意味着一定会僵持下去。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对队长说道:“队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我们在这边和他们对峙,你想办法带人从两翼包抄。”队长看了看表说:“也只好如此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下达命令,带着人马从两翼悄悄散开,然后呈包抄队形在外围的两侧借着高大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前进。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一行动进展得极为缓慢。
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我们时不时就瞅准机会冲对方开上几枪。可是褚帅等人的心理素质超强,竟然不开一枪。也许是他们弹药有限,想等到有利时机吧。直到半个小时后,两翼的警察才从路边冲上来,叫道:“不许动!”我们松了一口气,我站起来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说了一句:“大功告成!”说着,摸出打火机打着火往烟上凑去。三光忽然按住我的胳膊:“不好,有情况!”我顺着三光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的警察一直向我们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几人全部到了那里,结果发现,除了几件衣服帽子,地垄里已经没人了。这四个人已经逃走了!一个痕迹学方面的刑侦专家看了一下,指着地垄说:“看到没,这条痕迹,他们就是从这里匍匐前进逃出包围圈的。”我把烟搓烂狠命地摔在了地上:“去他妈的,眼看就要成功了!”大力低头沉思道:“这一打草惊蛇,怕是很难再抓到他们了。”这次行动,警方牺牲了三人,受伤四人,可是嫌疑人却没有落网。一时间,媒体口诛笔伐,警方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在三位烈士出殡的那一天,数万市民自发地站在街道两旁拉起横幅缅怀三位英雄。我站在人群里面,望着渐渐驶远的灵车,心中默念:褚帅、jannick、李海东,咱们的较量还没有完呢!
第二十二章 顺藤摸瓜
敦煌佛经价值连城,匪徒的目的不过是要出手。我们决定顺藤摸瓜,找出收购的下家,竟意外发现,下家就是正高物流的张海涛。我们驱车来到张海涛的公司,本打算一探究竟,却亲眼目睹了他被人绑架的全过程。海韵别墅外,我们从一个马仔的口中知道了李海东是如何背叛褚帅,并将其置于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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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刑警光荣殉职,让警方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新闻发布会上,市局局长当众放出狠话:“此案不破,我立即辞职!”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我苦苦思索:褚帅怎么会和janncik搞在一起呢?两个人虽然有同一个目的,都是为了敦煌佛经。可是当初毕竟是发生过冲突的。他们在一起后,无疑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十分巨大的阻碍。尤其是褚帅有头脑,jannick有身手,这两个人联手,只怕日后少不了麻烦。
萱萱剥了一个橘子给我,问道:“还在烦心?”“没办法不烦心哪,一个褚帅,一个jannick,这两个人强强联手,真不能小瞧了他们呀……”没想到我的话刚说完,三光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了:“佳亮,刚接到杨洋的电话,发现了褚帅的尸体!”好似一记晴天霹雳,我当场怔住了。褚帅的尸体?怎么会这样?我来不及多想,从沙发上跳起来,连萱萱递过来的桔子都没接,拿起外套就飞奔出去。来到事故现场,这里位于秦皇岛的东山浴场,冬季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警方已经将四周控制,几个法医正在现场采集证据。我们隔着老远看到了沙滩上的一具尸体,从来来往往忙碌的警察的身影中,依稀辨认出了这就是我们苦寻多日的褚帅。
杨洋对我们说道:“初步勘察的结果,我们认为是死后被人移尸,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海水里,现场大部分证据都被破坏了。我们只从死者的身上找到了这些东西。”说着,她拿出了一个塑封袋给我们看,那里是褚帅的身份证、钥匙和钱包。
三光看了一下这些东西说:“按照一般罪犯心理来说,凶手不应该把这些东西留在现场的呀。要知道,晚一点破案对凶手是非常重要的。很明显,凶手知道自己杀的是谁,也知道及时带走了这些东西警方还是会查出死者的身份。”“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可能是黑吃黑,褚帅被jannick干掉的可能性非常大!”杨洋一字一句地说。“死因是什么?”“割喉,一刀毙命。”我左手的食指拢着下巴,思考片刻说道:“如果是jannick的话为什么不用枪呢,他的枪法很准,应该比用刀的成功率更高。”“你的意思是,不是jannick干的?”杨洋问道。我双手插进衣兜里,摇摇头:“不好说,只能说是我的一种直觉。而且我们之前就分析过,jannick是德国人,他在中国犯这么大的事,很容易被锁定目标。所以他行事更应该谨慎,就像这次,他和褚帅走到了一起,这完全超出我们的预料。这么张扬,而且堂而皇之地将褚帅的尸体扔在这里,不像是他的做法。”杨洋撇撇嘴:“谁知道呢,现在他是惊弓之鸟,已经成为了警方的目标,狗急跳墙也说不定。”回到家中,我对此事甚为费解。虽然杨洋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我还是觉得jannick不像是为这起命案买单的人。虽然警方已经介入了,可是我却觉得越来越迷惑了。就像是被一团雾笼罩着,怎么也走不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似乎一直被这些人牵着走。先是麻克,然后是朱逸章,接着是褚帅,接着是jannick……我摘下眼镜,掐着太阳穴。
我先是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薛总,薛总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佳亮,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您说,薛总。”“敦煌佛经重新面世引来这么多人的争夺,究竟是为什么?”“钱呗,除了钱这个原因也没其他的理由了。”“这就对了,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派人去销赃的市场上看一看,查一查有哪些买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是拿下了国宝,当然是急于出手获利才对。我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警方已经设卡布防,不管是真正的凶手还是jannick,或许两者就是同一个人,都插翅难逃,只能是滞留在秦皇岛。而这批国宝在严密的盘查下也不可能运出城。若是联系买家的话,外地的买家也很难将国宝运出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联系本地的买家!
想到这一点,我马上联系金锁,让他将所有的秦皇岛古玩市场的潜在买家都查了一遍。金锁是天津人,对秦皇岛的古玩市场倒也不陌生。原本这项工作应该由茂叔来做最为合适,可惜……他不在了……
金锁马上联系了河北省内尤其是秦皇岛的同行打探消息,三天后,终于有了结果。北部工业园区有一个公司老板要收购这批敦煌佛经。我听了金锁的消息,敲着桌子:“北部工业园区,北部工业园区……那里虽然大的公司工厂不少,可是……收这么一批国宝也得是天价了……”金锁说道:“那个老板开出了12亿的价格!”12亿已经是一个天价了,可金锁的表情语气却丝毫没有惊奇,这只能说明,对于敦煌佛经而言,12亿算是一个低价了。以这样的价格就卖出了国宝,看来他们那边也是急于出手呀。
我说道:“12亿,真不高……看来这些人也是狗急跳墙了……”金锁神神秘秘地说:“嘿嘿,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呢,你知道收购国宝的是谁吗?”“是谁?”“张海涛!”金锁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差点儿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张海涛,他不是破产了吗?”张海涛原是秦皇岛地区数一数二的物流商人,这小子本来因为物流赚得盆满钵满,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来竟然在国宝盗案中干起了国际文物倒卖的勾当。在国际刑警的打击下,又被日本文物贩子小林健二陷害,导致自己赔尽人力物力,最后公司破产。幸亏最后抓到小林健二洗脱了他的嫌疑,才保住一条性命。没想到这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操上了老本行。“我也纳闷呀,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靠他亲戚的关系又东山再起了!现在在北部工业园区开了一家物流公司,生意那不是一般的火!”我点了点头说:“我们之前和张海涛打过照面,这次不好再抛头露面了,想办法换个人去。”在一旁的萱萱忽然说道:“我去!”我们一愣,随后我一挥手:“不行!开玩笑,怎么能让你去?太冒险了,容我再想想。”萱萱显得很急切:“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以谈生意的借口去和他谈谈,尽量套出一些口风来,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见我还是低头不语,大家也开始劝我。三光说道:“佳亮,你想清楚,眼下弟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四哥,你就让嫂子去吧,咱们在外面守着,绝对没问题。”我想了好久,然后才下定决心:“好吧,萱萱,你一定要小心。你在和他交谈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用手机录下谈话内容。”“嗯。”萱萱点了点头。
我们驱车来到了北部工业园区,这里是秦皇岛重要工业产业的集散地,地处偏僻,远离闹市区。我们按照金锁的引领来到了一家物流公司。抬头一看,楼顶上用鎏金大字标出了公司的名字——正高物流。
打开车门,萱萱款款地走进公司,和门卫简单攀谈几句后就进了办公楼。我们在车上松了一口气。大家全都屏气凝神,静静观察着正高物流办公楼内的动静。我双手握在一起,感觉手心都出汗了,擦擦手掌,拍了一下驾驶座上的三光:“给我支烟。”三光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连着打火机给我:“别紧张,没事的。”之前我们不只一次跟张海涛打过招呼,要说对萱萱不利,他是不敢做出来的。可我最害怕jannick也在里面,那样的话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我们这是一次赌局,赌注就是萱萱的命!
一连吸了三五支烟,舌头都没知觉了。萱萱才从里面出来。一上车,我们就驶离正高物流,路上问她里面的情况怎么样。萱萱说道:“一进去我就看到了他办公室内的一些古玩,渐渐地将谈生意的话题转到这个上面来了。”我问道:“有没有录音?”萱萱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只听萱萱说道:“想不到张总对古玩还有研究。”张海涛说道:“哈哈哈哈,说笑了,研究谈不上,只是喜欢。”“是吗,那可巧了,我本人也很痴迷这些。”“哦,像童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古玩,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请坐。”“张总,咱们快人快语,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不知道张总能接受的价位是多少?”“钱这个东西谁会嫌多呢?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不过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要的是和童小姐合作的一个机会,而且我也不缺钱。这样,一口价,三万,我帮你把货物平平安安运到南京。”萱萱语气略显不快:“三万,要价也太高了吧?”“呵呵,老实讲,一点都不高,你可以四处去打听打听,这个价位已经算是很便宜了。”“张总口口声声不缺钱,可是一开口就开出这么高的价钱,真让我难以接受呢!倒显得正高物流店大欺客了。以前我听闻贵公司曾经因为财政赤字倒闭了……”这次轮到张海涛不悦了:“那都是老黄历了,可以这么讲,我现在是财大气粗,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流动资金就在十几亿上下。你像我前不久就谈成了一笔古董生意,准备花12亿把它买过来呢!”“哦?”张海涛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喜欢讲排场,果然没几句话就说到了正题。他怕萱萱不相信,又往下说:“可以说,12亿现在对我不过九牛一毛。我开出三万的价格不过是想交童小姐你这样的朋友。”
萱萱说道:“张总说笑了,不过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古董值得张总花这么高的价钱。”张海涛说道:“不高不高,一般的古董收来总要等一段时间才有升值空间,可这一样东西不同,我以12亿收上来,后面加个零就可以直接卖给下家,这就叫投资!”“据我所知,好像国内的卖家没这么傻吧?”萱萱明显是引着他接着往下说。“的确,中国的老东西自然是中国人玩儿得转,一般能做这种亏本生意的大多是老外。可是这次不一样,还真就是中国人!他最近遇到了麻烦,需要资金周转。”接着,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萱萱起身告辞。
从这段不算长的录音中,我们获悉了两个关键点。第一,张海涛以12亿天价收购古董不是空穴来风,而这件东西很可能就是八百余部敦煌佛经;第二,负责与张海涛接头的是一个中国人。我嘀咕了一句:“中国人?不是jannick?”三光说道:“佳亮,会不会是jannick觉得自己不方便出面,而派一个手下过来了呢?”我频频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看来咱们得二十四小时监视张海涛了。”大力和崔力升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这项任务。价钱既然已经谈妥,剩下的当然是如何交易了。张海涛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抓住这根线,把背后的交易人揪出来。
当天晚上,天空忽然降下了小雪。在路灯的映射下,纷纷扬扬地闪着金光。不一会儿,气温骤降,雪渐渐地大了。我们担心还守在北部工业园区的大力和崔力升,因此由我和三光去给他们送一些在车上过夜的羽绒衣物。路上的雪越来越大,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我说道:“下这么大的雪,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动静吧?”三光控制着方向盘说:“咱们这么想,只怕jannick也这么想啊,依我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说不定他们玩一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呢。”来到了北部工业园区,在正高物流公司附近的一个约定地点我们见到了大力和崔力升。两个人在车上开着空调,关了车灯。见我们来了,他们赶紧拉开车门迎了下来。我和三光把御寒的衣物塞给他们说:“辛苦了。”“心不苦,命苦!”崔力升吸着鼻涕说,看样子他是感冒了。
正说话间,大力指着我们身后紧张地说:“有情况!”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一看,一辆面包车打着车灯停在了正高物流的门口。三光眉头微蹙:“这么恶劣的天气,这面包车怎么会停在这里?一定有蹊跷!”为了隐蔽自己,我们都上了车。两辆车相距不足百米,可是由于大雪的原因,我们又没有打亮车灯,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过了一会儿,大力说:“瞧见没,张海涛办公室里的灯灭了,估计他快下来了。”崔力升说道:“照这么看,面包车是来接应他的。”正说话间,张海涛已经下来了,走到门口后向门卫交代了几句就开车出来了。可是面包车并没有迎头追上,而是悄悄尾随在了张海涛的车后面。我们急忙跟上去。
不对呀,如果是来接应张海涛的,理应是面包车走在前面带路,为什么此时张海涛的车会走在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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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离了北部工业园区,距离市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两边都是空旷的麦田,此时又正值深夜,除了几条野狗,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说时迟那时快,面包突然提速,狠狠地撞上了张海涛的座驾。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张海涛拉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吼道:“他妈的,你们眼瞎啦?连我你们都敢撞,下来下来,看看我的车,你们这帮穷鬼赔得起吗?”面包车车门也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了一群人,少说也有七八个。一见这阵势,张海涛觉察到了不妙,转身就要跑。这些人一拥而上,将张海涛按在车门上。借着面包车的灯光,我们赫然看到这群人为首的正是那个武当义哥!
崔力升说道:“好家伙,武当派的终于来了。”“看来他们认为国宝落在了张海涛手中。”大力也说道。“妈的,这群人不是给咱们捣乱吗!佳亮,你有什么主意?”崔力问我,“张海涛咱们是救还是不救?”我心里也正在纠结这个问题。救他,我们就要面对一众武当高手;不救,那线索就这么断了……思索良久,我说道:“救他容易,那我们就都得报销了,虽说常德昌不在这里,可是单是那个义哥,我们就拿他没办法。”“那我们就不救?”“不救我们就全都白忙活了。”我对三光说,“一会儿咱们悄悄跟上去,先查清楚他们的大本营,然后……再说吧。”我脑子乱极了,眼前错综复杂的形势让我都没有一丝喘息的时机。
不要说张海涛只有一个人,就是有十个八个也未必是武当派这群人的对手。他只有哀求的份儿了:“各位老大,各位老大,轻点儿轻点儿……有话好好说……你们要钱,我给你们钱……”义哥走上来狠狠地拍了两下张海涛的后脑勺:“有钱了不起吗,了不起吗?告诉你,想要命就乖乖听我们的,带走!”一拨人押着张海涛上了面包车往郊外驶去。另两个人开着张海涛的车跟上去。我们则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最后。
这一带我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条泥泞的小路仅容一辆车通过,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大雪已经覆盖了道路,三光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我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来过?”崔力升开了导航:“像是抚宁一带。”车子摇摇晃晃,渐渐驶进了莽莽群山之中。群山山体错立,犬牙参差,在白雪皑皑中仿佛一头头面目狰狞的怪兽,让人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生敬畏。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程,雪渐渐小了下来。凝目远观,天际的山体上有一段破败的野长城。三辆车依次穿过野长城的古门楼。穿过门楼是一个村子,我们在村口先停了下来,看到古门楼上赫然镌刻着三个大字“界岭口”。
三光说道:“咱们不好再跟下去了,这样的村子里,生人比较扎眼,只怕咱们一进村子,狗先叫了,那样就暴露目标了。”我赞同他的看法:“你说得对,咱们目前只能是守在村口静观其变。”村口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我们去那里买了一些吃食,顺便和老板攀谈起来。老板是个六旬开外的老汉。我们向他询问:“大爷,咱们这附近有什么旅店吗?”老汉眯起眼睛:“旅店,你们要住宿啊?有有有,呶,你们看到对面那家了吧,那就是我儿子开的。咱们这界岭口也是个旅游村,所以旅店还是有的。不过现在是冬天,又下着雪,没什么客人。”为了不让老汉起疑心,我们问他:“这段长城有什么讲究吗?”“当然有了,这段长城是明朝修建的,想当年,戚继光将军就曾经驻守在这里,那是相当厉害的。”“咱们这里最近没客人吗?”“没有,你看看现在的天气,多冷啊,还下了雪,爬山就更不合适了。但是也偶尔会有几个客人来咱们这里吃烤全羊,哎,说起烤全羊,全秦皇岛除了董家口,那就得是咱们这里了!”老汉满脸欣愉地说。
我们也没问出什么,也是,一个看超市老汉哪里会注意到生人进村了呢?没想到我们正要离开超市,老汉追出来了,直冲我们招手:“哎哎哎哎,小伙子,我想起来了。”我们又都围了上去。“前两天是有一拨人来了,说话口音像是南方那边的,有点儿像四川话和湖北话。”“他们长什么模样,我们赶紧追问。”“说不大清楚,带队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领着十几个小伙子。见天儿地游山玩水,哦,每天早上,他们就在村口的空地上打太极拳,好多人都看。”当晚,我们住在了老汉儿子的旅店里。这是最方便的,只要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村口的空地。第二天,我们特意起了一个大早。结果发现,武当派一行人并没有像老汉所说来到这片空地打太极拳。
崔力升挠挠头说:“今天他们没有来?”“一定是绑架了张海涛,忙着处理国宝的事情呢。”“佳亮,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方法去抢夺国宝?”三光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