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再质疑。
楚颂连垂眸。
……
果真,张世杰在殿中继续道,“建安侯府三房的确是往宁王军中送过歌姬,大理寺牢狱在押犯人都已招供,且供词一致。但拒查,建安侯府三房所送歌姬,并非是送与宁王,而是送与宁王身边的副将罗高峰,罗高峰同建安侯府三房曾是同窗,因为怕叛军破城洗劫,所以三房有送罗高峰歌姬,让罗高峰避开建安侯府,留建安侯府安稳!歌姬送到军中,被罗高峰手下的人扣下,人并未送到罗高峰手中,此事也确系与建安侯府三房有关,但若说建安侯府与宁王的关系,实为牵强!”
此话一出,殿中果真再次议论纷纷。
但张世杰说的话,合情合理!
建安侯府是京中百年世家,最会的便是求稳。建安侯府若是公然支持宁王,不会是今日这番模样。顶多和旁的刘家,陆家一样,两边都不偏帮,更不会这么公然往宁王跟前送歌姬。
建安侯治家无方,让家中三房出了这样的事,被人揪住了把柄,活罪难逃。
但伙同谋逆这样的大罪却是沾不上了。
深究起来,建安侯府其实同刘家和陆家一样,只是建安侯府还出了三房的事,下场只会更难堪。
张世杰的一番话并无任何偏帮之意,殿中都听得明白。大理寺已经审过,所有口供都有对的上,此时谁再过问,便是打御史台,打大理寺,同时打陛下的脸!
李彻收起卷轴,“建安侯!”
建安侯世子扶了建安侯到殿中。
“你告诉朕要怎么办!”李彻直截了。
其实早前建安侯府上下甚至都做了最坏的打算,眼下,反倒比最快的结果好,至少,伙同谋逆的死罪是免了,建安侯叩首,“微臣有罪,宁王之乱,上未替君分忧,下未管好家中,让侯府百年清誉蒙羞,罪有应得,还请陛下责罚!”
“你还知道建安侯府的百年清誉!”李彻将手中卷宗往殿中一扔,“若不是看在楚颂连救驾的份上,朕今日掀了你们建安侯府!”
建安侯和建安侯世子接连叩首。
“大监!”李彻出声。
“陛下。”大监上前。
“让翰林院拟旨,责令建安侯府三房分家。建安侯府三房抄家流放,贬入奴籍;即日起,建安侯府长房削去所有爵位,不再世袭建安侯,府中所有人等,就地罢免所有官职,三年之内,朝中不得再次录用;建安侯府二房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李彻言罢,大监应声。
殿中面面相觑,心中都不免唏嘘,连楚家二房护驾有功都受了牵连,陛下不是偏颇。
直接削了爵位,未让二房承袭,这恐怕对建安侯府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建安侯府是百年世家,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简直……
人人都朝殿中跪着的建安侯父子投去目光。
李彻沉声,“朕的话,你们父子可有异议?”
“臣领旨!”建安侯和建安侯世子再度叩首。
李彻抬眸看向殿中,“众卿可有异议?”
殿中纷纷低头,鸦雀无声。
李彻沉声道,“既然都无异议,那从今日之后,建安侯府之事到此为止!”
李彻目光看向温国公,温国公脸色已难看到了极致。
“陛下,末将有事要禀。”魏宁开口,魏宁踱步到殿中,恭敬执手,“陛下治国一惯赏罚分明,宁王之乱中,楚颂连一直伴驾,护驾有功,还手刃宁王党羽洛林,而后随禁军北上清理宁王余孽,在宁王之乱中立下不小功勋。楚家三房之事,长房二房皆受牵连,二房功过相抵,但人才难得,末将想引荐楚颂连任禁军左前卫副使,以振军中士气!”
魏宁言罢,建安侯世子全然僵住。
禁军左前卫副使官职不低,更是陛下心腹……
楚颂连若出任禁军左前卫副使,那便是楚家在朝中的倚仗。
建安侯世子面色苍白。
李彻却未看向殿中之人,口中淡淡,“温国公意下如何?”
陛下忽得将话题引到温国公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温国公。
温国公脸色本就难看,而禁军左前卫副使之职,掌管了京中半数禁军,是要职,原本,温国公是属意自己的嫡次孙的……
温国公上前,“老臣觉得不妥……”
温国公这一句,同魏宁全然针锋相对,等于当众拂了魏宁颜面,“京中禁军左前卫副使是要职,楚颂连早前并未在禁军中任职,即便此番护驾有功,也会让禁军之中颇多微辞。老臣私以为,禁军左前卫副使的一职,应当从现有禁军将领中选拔,以慰军心,还请陛下三思。楚颂连既有潜力,可收入禁军当中,假以时日再予以重用,方才不会寒了禁军将士的心。”
温国公言罢,深深朝殿上鞠躬。
“国公爷不见得吧。”魏宁转身,“末将时任禁军统领,宁王逼宫当日,同宫中禁军皆亲眼目睹楚颂连行事,楚颂连深得宫中禁军赞扬,国公爷口中寒了禁军将士的心一话,不知当如何讲?”
魏宁言罢,国公爷还未开口,安阳郡王却先开口,“国公爷在朝中德高望重,但对这军中之事应当不甚了解,至少,应当不如魏将军了解。魏将军是京中禁军头领,掌管京中所有禁军,自然最清楚京中禁军之事,楚颂连既护驾有功,禁军都看在眼中,不立楚颂连坐禁军左前卫副使,难不成,还应当立国公爷你的孙子做禁军左前卫副使?本王还不知温二公子做了何事,立了何等功勋,连楚颂连救驾有功都担不起的禁军左前卫副使一直,温二公子如何担得起的?”
温国公恼意,“我何时说过是家中二子?”
殿中的火.药味顿时被点燃。
国公爷和安阳郡王还是在楚颂连就任一事上起了冲突,瞬间针锋相对!
一时间,殿中似是又恢复到了早前剑拔弩张的气氛!